明白。
他深呼一口气。
“从发现自己对程彬哥没办法以炮友的身份来看待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变得非常忐忑。我想要了解关于你的更多,想分享我的每一个时刻,还忍不住想要依赖你。”
“但我心里总会有声音在说,我并不配站在你的身边。就连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业,也是托你的给我的机会,才能开这个头。”
“和你相比,我不过就是一个毫无圈点之处的边境人,再怎么努力都永远在追逐,无法走到你的身边。最让我害怕的是,你却一直都在包容我。看到你去找其他男人的痕迹,我知道自己没能满足你,但你到了做爱的时候,总会迁就我那些任性的发泄。”
“我害怕你是在可怜我,但我又生怕连最后的这一切都失去。所以我自顾自洗脑出一个折中的论调:作为程彬哥包养的小白脸生存下去。无论是怜爱还是我努力的机会,都是老板施舍的奖励。”
“这么一想我就会好受很多,还能继续堂而皇之地在你身边厚脸皮地留下。”
桑程彬有几次想要打断唐宇明,但都忍了下来。
——他一定有很多苦闷想要倾诉吧。
认识唐宇明快三年,自己明明是一开始就知道,但却还是慢慢忽略了男子身上那些自己看来有些无稽的自卑。
他总认为,只要自己陪着他,带领他获得新的际遇,唐宇明就能投入更高质量的新生活,同时也能够在调整出一个更好的心理状态面对自卑感,最终磨灭它。
但他还是小瞧了根源的性格问题,这根本还是唐宇明无法跨过的大坎。
而且说到底,自己也习惯了唐宇明这种和自卑心共存的状态。不如说是这样的心态才一直能让两人保持着关系上微妙的平衡。
——我太自以为是了。
从一开始就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出现,哪怕是跟随自己而来的助力,都给他留下了施舍的印记。毫无用心他这些细小处的伤痕,打算借时间来帮他修补,偏偏这种做法只会反而让他重复地自我怀疑、陷入自证的漩涡,最终成了之前那样亦步亦趋的若即若离。
人类的自傲与盲目自信不外于此。
桑程彬胸腔中充满的都是后悔和歉然。他此时才注意到,自己是如此地在意唐宇明的一切。
——幸好还为时不晚。
“从动了心思开始,我就应该好好和你说清楚的。”
“但当时我很焦虑。我不知道对你而言我能够是什么。我希望至少是炮友,至少可以和你在肉体上获取满足感,但我又希望不只是这层表显的关系。我有很多想要和你一起去看的东西,想要领你了解更多,也想要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、怎么看待我的的。”
“一段感情从来都不好维系,我没自信到不知道对你而言是不是我只是一个用来泄欲的对象。年龄差的存在,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地方。我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变成那个束手缚脚的性瘾老东西,耽误你一个大好青年。”
“结果是什么?我想我的,你想你的,都以为替对方着想了,但却变成了无用功的拉锯,两个人都疲累不堪,一点成果都没有。”
桑程彬叹了一声。
“所以我那天从你家逃跑了。那是我的第一次落荒而逃,那种感觉并不好。我后悔了,我在车上一边自慰一边叫喊你的名字,恨不得让你知道,然后扑上来像往常一样说出那些让人脸红耳赤浑身发抖的话语。”
他说到最后,微蹙着眉闭上了眼睛,耳根通红,声音都沙哑了起来。
——我已经说得够多的了。
唐宇明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本冷峻又干练的脸,染上了从未有过的窘迫。
他的心中是不见底的钝痛,但又不可控制地涨满了被致命的性张力所勾动的欲求。
“程彬哥,把南远误认成你的……就是那一刻,我产生了一种几乎从来没有过的情绪,冷的发抖,也害怕得发颤,想要承认自己是如此失败,但又绝不想承认被你舍弃,更不想离开你的范围。想要抓住你,又想被你狠狠抓住。我感觉自己幼稚得可笑,却又执着得让自己都害怕。”
“嗯。”
桑程彬不想再多听一句,只能猛地一把将唐宇明抓进自己的坚实的怀中。
两个人的身体被主驾和副驾中间的空隙隔开,但完全不影响热量的传递。
桑程彬贪婪地呼吸着唐宇明后颈的热气,是他熟悉的、唐宇明最爱用的消毒水香型的沐浴露的味道。
此刻已经不能再逃避。
唐宇明鼻子发酸,慢慢将手抚上男人的头,指腹的皮肤以一种轻柔的频率反复揉搓在略显粗糙的发丝之间,似是在温柔地安抚,也似是在肆意地骄纵。
两个大男人由性到爱,因为过于纯粹所以反而一直在自我怀疑。
社会的规则、自我的否定、自以为是的心意、自我满足式的悲观。他们互相锁上的桎梏,也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开。
“程彬哥……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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