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术对上了一瞬的视线。
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,目光却如鹰眼一般,丝毫未见老态龙钟之感,季知遥不由得动作一顿,有些失态地留下一声关门的闷响,站去了门边。
只这么一眼,他就已经确定,儿时是见过这位天汇堂堂主长孙术的了。
可世事更迭,兴衰交替,自三十年前魔教风波之后,候鹿山庄都已换了两次庄主,天汇堂却仍旧是长孙术手握大权。
是因为后继无人,还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那些东西?
大约一炷香过后,屋内说话的动静才停了下来,片刻后,长孙术便开门出来,带着人走了。
季知遥本是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离开,却忽的又对上了长孙术转来的视线,只能忙得低下头去作揖,听见长孙术远远朝他道:“好好照顾你们庄主,可马虎不得。”
季知遥低声回了句“是”,抬头再看时,天汇堂那一行人已过了转角,不见踪影。
他转身进屋,又带上了门,扭头便看见韩修欲言又止地站起身来,只能皱着眉走过去将人扶住。
“要拿什么东西?”他问。
韩修抓住他的手,刚握上那一瞬力道大得出奇,而后马上又松了手,只是虚虚握着,又抬手指了指胸口处已经渗血的伤口,道:“该换药了。”
季知遥点了点头,扶着韩修回里屋床上躺着,一边换着药,一边问:“他说了些什么?”
“还是以往那些话,”韩修咬牙忍着痛,沉声回道,“没什么稀奇的。让我好好听话罢了。”
季知遥垂眸看着那些还裂得厉害的伤口,只不过是今天为了应付长孙术出去坐了一下,许多本就还没开始愈合的伤口就又重新撕裂开。看样子,饶是用再好的止血药撒遍全身,恐怕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结疤。
他将药粉成片地撒上去,抬头后果然看见韩修一声不吭地憋了满头的大汗,又去拿了汗巾一一擦干净,然后才开始包扎。
“五天后我要去荆州找陆广,”季知遥看着手中雪白的布条在瞬间便被染红,不由得放缓了语气,低声道,“你好好养伤,让子骞留在这儿照看着你。”
“你一个人去?”韩修皱眉道,“不行!”
“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荆州,”季知遥低头看着他,眸子逆光垂着,看不清神色,“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?”
韩修哑言一阵,抿嘴道:“就这么着急吗?”
季知遥摇头:“拖不得了,天汇堂的人很快就能把莲花门的事查清楚。我们没多少时间。”
见季知遥心意已决,韩修只能轻轻吸着气,忍下身上阵阵钝痛,又问:“这次…要去多久?”
“我去问点事情,”季知遥道,“很快就回来,不出……五天吧。”
韩修点点头:“好。”
“我的话说完了,”打好最后一个结后,他低头看着韩修,垂眸问,“你呢?”
韩修怔了怔:“……我什么?”
“你这几年暗中拔掉眼线的事,长孙术不可能不知道,”季知遥瞥他一眼,淡淡开口,“或许他把这次武林大会定在候鹿山庄就有这么个原因?方才他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?”
“……”
“不说?”看着韩修一言不发地把头偏过去,他轻笑一声,“那就让我来猜猜吧。候鹿山庄庄主这个位置,是不是又该换个人来坐坐了?”
韩修闻言一愣,转过头来看着季知遥,垂着眼回道:“不……还没有。”
“还没有?”季知遥继续看着他。
“他让我帮他找东西,找不到的话……”
“找不到的话就换人?”季知遥不紧不慢地接上话,继续追问,“找什么?”
“……药方。”
至于是什么药方,自然就不言而喻了。
季知遥不太意外地笑了笑,又忽的皱起眉:“时间过去这么久了,他为什么还要让你找这个?”
三十余年过去,找得到的自然已经找到了,找不到的也早就烟消云散了,如今流传于世的九成九都是假货,又何苦还要找呢。
韩修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他一直认为候鹿山庄也藏了一份残卷,但是从来没人找到过。”
季知遥:“看样子,当年那场风波,候鹿山庄陷的也不浅。”
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季知遥忽的皱眉道:“他也知道你与季珉的关系了?”
韩修一怔,而后眨了眨眼,“嗯。这件事也不难查到。”
毕竟连他自己都先于他人查清了,对于天汇堂这样的势力来说更是易如反掌。
“知遥哥哥……”韩修顿了顿,垂眸低声问道,“你也知道了?”
季知遥低声“嗯”了一句,料想齐子骞告知他时,韩修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件事,便专心思虑着别的事,并未发现韩修忽然的异常。
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攥住,季知遥这才抬头看向韩修,皱眉问:“怎么?”
“哥哥如今真成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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