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新下了公交,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商厦。这天是工作日,一层开放式的咖啡厅十分冷清,寥寥三桌生意,还有零散的路人不时从中穿行或者从外围经过。
他在距离商厦中庭最远的位置落座,抬头向上,视线被顶棚遮挡,看不到其它楼层。白新起身到操作台随便点了杯咖啡回到原位,从口袋里摸出硬币用拇指摩挲两下,看它慢慢翻过食指,接下来是中指和无名指,又原路返回。
无论是谁寄来的硬币,都很清楚它对白新的意义。要么是马克本人,要么是从他口中得到情报的危险分子。
一股力道掰过他的右肩,重拳在下个瞬间砸在脸上。白新被掀翻在地滑出半米,及时握住硬币没让它脱手而出,单手撑起上身擦了擦破裂的嘴唇,席地而坐看向走上前来的男人。高大强壮,棕发灰眼,一张熟识的、英俊性感的面孔。
白新笑了笑:“好久不见。”
男人脸上的肌肉狰狞抖动,撬开牙关:“狗娘养的。”
白新捡起掉落的眼镜架回鼻梁:“我也很高兴见到你,马克。”
冲出操作台的店员们眼看这个凶恶的外国人向白新伸出手,而后者丝毫没有畏缩握住了借力起身,见义勇为之心剧烈动摇。经理略一迟疑,还是拿了菜单站到二人桌前:“请问要点什么?”
“水。”马克伸出食指,隔空点在白新胸口,用熟练的中文说,“给他一条湿毛巾。”
经理和他本人同时察觉到他指节上的血迹,后者用拇指轻刮两下抹掉:“最好快点。”
他眼珠的上半截嵌入眼廓毫无生气,显得格外阴沉险恶,经理不由得心生怯意,却不动脚步,紧皱眉头问白新:“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“我已经点了咖啡。”白新冲经理宽慰地笑笑,目送他将信将疑地走开,用手指蘸了蘸嘴角,“恭喜你,找到了一个死人。”
“你该再死一次,j。”马克咒骂。
眼前的东方人不是他熟识的样貌,体型也远不如当年强壮适战,神情举动时常懒散不设防,被连续追踪几天都浑然不知。这一切表象都颇具迷惑性,但他的身高、声音、神情以及右眼的异常是无法改变的。
七年前死去的杀手j,他曾经的最佳搭档,正坐在他面前。
白新二指夹住硬币,手掌向下扣着,上下摇动手指用它的侧面缓缓敲击桌子,笃笃作响:“没有其他人知道我还活着吧。”
他的目光透着寒意,马克也冷冷回望:“目前是的。”
端来托盘的店员打破了空气的凝固,截断两人的对视,将咖啡、湿毛巾和水分别布置在桌上。等他离开,二人嘴角齐齐上扬,笑出声来。
商场是个拥有完美目击者的安全之地,马克跟踪白新到这种地方才肯现身,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无害,另一方面也在预防被灭口,所以他才毫无顾忌地告诉白新自己是唯一的知情者。
白新把餐纸按在毛巾上洇湿,压住仍在渗血的嘴唇。假死七年,马克是否还在为自己的老东家效力,要画一个问号,唯一确定的是他还没有动杀心。
他为什么来找一个死人?有人雇他寻仇?还是要取得某些情报?
“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?”
“我本来不该知道,你死得很完美。”
七年前,马克为躲避风头消失数月之久,回归时却被告知j的死亡,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,现场所有痕迹也都证明了j在爆炸中身亡。为了死得逼真,白新连那一枚硬币都没有带走。
纵然情感上无法接受,马克还是认了。
“你用了邮件接收失败那一招,是我教你的,程序里有追踪代码。”
白新眉心一紧:“控制欲太强可是会丧命的。”
“这不叫控制欲,你是我的搭档,还是我的爱人。”
“我是什么?”白新失笑,“我们是炮友,马克,我想要人操我,我信任的人里只有你能操我。”
马克脸色愈发阴沉:“我们把命都交给对方,这不叫爱吗?”
“但我们同时也在操别人。”白新尽可能严肃起来,“用假死欺骗你的感情是我不对,我道歉,对不起。现在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,谁指使的?”
马克恶狠狠地皱眉:“没人指使,你没死,j,我来带你回家。”
白新眼睑跳动:“我是白新,我在这有家了。”
两人的父母都是杀手组织成员,白新的双亲去世后,两人又成了无血缘的家人、托命的同事、合拍的性伴侣。如今他脱离了组织,杀手之家的意义就没那么重要,何况他已经有了新的身份,新的容身之所。
“你只是伤了一只眼睛,组织仍然需要你,你也需要它,我们都需要它。除了暴力,我们不会其它谋生手段。”看白新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,马克打量他的身体,看进他的左眼,“看看你现在,没有钱没有地位,没有体面的工作,离开组织你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我有人养。”白新扬起下巴看着马克,后者满脸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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