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陈萌道:“唉,姨母打算给冠群发丧,你,要不要来上炷香的?”
祝缨的面皮跳了几下,忽然起身道:“你等一下。”她跑出去打了一桶井水,拿冷水洗了个脸。张仙姑吓了一跳:“这是怎么了?热水就烧好了!”
祝缨把头伸进盆里,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冷水盆里胡乱动着,要多怪异有多怪异。张仙姑把她的头从水里拔了出来:“你怎么了?”
祝缨拿袖子一抹脸:“没事。”
陈萌也出来了,有点担心地看着她。祝缨道:“不了,我去算什么呢?再叫丧家打出来。”
陈萌道:“害!这都是什么事儿?”他又看一眼这简陋的小院子,心道,这家父母虽然寒碜了点,也不是恶人,祝三更是人才,姨母这可真是……
他说:“你也别再往什么尼庵、道观里找啦,重过你的日子吧。”
祝缨认真地问:“大公子,我要是把人找到了呢?你们家还认不认?”
陈萌苦笑着一摊手:“姨母那儿是不会认了的。我么……你叫我怎么认?亲娘都说死了的。不过,你若能找得到她,那是你的本事,我尽力不叫姨母知道。”
祝缨道:“我要找着了,她就还是干娘的媳妇儿,我认的姐姐,行不?”
陈萌道:“你……可真是个痴儿。”
祝缨道:“我很累啦,明天还要回去应卯,不留您了。”
陈萌叹息一声,道:“你这又是何必?咱们还是同乡呢。”
祝缨道:“所以才不与你客气,我累了,自要休息,歇够了,有事了,也找你。”
陈萌念及她心情应该不是很好,格外的宽容:“走了。”
他一走,张仙姑和祝大又上来问:“怎么回事?”
祝缨道:“他们不找花姐了,要发丧,当人死了。”
祝大和张仙姑骂了两句,又说:“花姐这命!这命!”
祝缨道:“我累了,得歇一歇。”
以祝缨的想法,她实在是开心得紧,“冯冠群”已经死了,以后再出来一个长相相似的人,那就只能是长相相似。冯、沈也不能拿她怎么样,真是太好了!她很想现在就去金螺寺,无奈天色已晚,已是宵禁,明天又得去大理寺。
她想:那就明天下午再告诉花姐这个消息,也可与花姐筹划一下接下来怎么过。花姐很不必继续做和尚,做尼姑也是可以的。女扮男装这个事儿,祝缨是有经验的,有方便也有不方便,于花姐可能装和尚会不方便一点,总把她放在和尚窝里,祝缨不太放心。
这可真是近来难得的好消息!带着这样的想法,祝缨睡得很香甜。
获利
大理寺诸人都没有当真回家休几天假,第二天,祝缨回到大理的时候,发现在京的同僚们到得很齐。
虽然天气更冷了,身上的衣裳更厚更重了,也架不住她心情高兴,脚步格外的轻快。
王评事老远看到了她,对身边的左评事说:“喏,到底是年轻人,一宿回来就又精神百倍了。我是不行喽,老喽,熬不住喽,就看他们的了。”说着,又打了个哈欠。
左评事看王评事挺惬意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——他的搭档是苏匡。苏匡也是有精力的年轻人,又比祝缨资历深、经验足,不大用人指点就能干事。只要苏匡稍稍识趣,左评事会比王评事更舒服,躺着就能拿功劳。不幸的是苏匡没那么慷慨,左评事只能卷起袖子跟这么个有精力、有经验、有能力还有野心的年轻同僚去争抢。
真是受了大罪了!
他叹了口气,说:“老王,你运气好。”
“咱们的运气都不差,在郑大人手下,这一次么——”
左评事会意,这次大理寺是会有好处的,区别是各人能拿到多少。左评事暗叫一声晦气,说:“你是真的运气好,小祝识趣。那一个。”
王评事道:“你且看他栽跟头。据我看呐……”
“一时半会儿坏不了事儿,还得叫这样的人打头阵呢。唉。”
王评事道:“这些日子你还看不出来?咱们这位大人呐,有数。”
这时祝缨已经走到跟前了,王评事也就止住了话头,笑道:“怎么?已经知道好消息了?”
“啊?”祝缨回了他一个高兴的傻笑,“嗯,好消息。好消息?!什么好消息?”
王评事道:“你不知道?”
“知道什么?”
“今天开始,抄家!”左评事说。
祝缨惊讶了:“哪来的消息?不是还没判完么?我看他们吵架的阵仗,怎么还得再吵个三两月。不得判了再抄?”
王评事笑道:“那是判。判之前也得清点有多少东西不是?比如贿赂案,就是先拿赃,凭财物多少定罪责轻重。这些人身上,谁没点贪赃的事儿呢?再说了,也不是一骨脑把十几、几十人一气都判了的,得一案一案地下来,先判的可不得先抄了?”
左评事比较喜欢跟祝缨说话:“小祝你才来不久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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