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祝大人明事理”永远不如“章司马心疼穷人”传播起来快。
祝缨走后半个月,章司马一战成名,祝府君掌控全府,谁也不能将忘了府里还有一位司马了。
反正
章司马离开府衙,祝缨也就不在签押房里坐着了,她将卷宗收好,丁贵捧着两人往后衙去。
一出签押房的门,就看到李司法又冒了出来。
李司法有些焦虑,上前道:“大人……”
祝缨道:“你连夜办两件事。”
李司法的焦虑一扫而空,道:“请大人吩咐。”
“第一,去查一查,这个张无赖。既然好赌,他常在哪里赌的?别告诉我没有坐庄抽头的!他的赌债是欠的谁的?谁追的债。什么时候还的,借、还的账目在哪里?张无赖除了卖田还有没有别的进项。记着,把赌具也没收了来!”
“是。”李司法心里有底了。
祝缨道:“第二,去把买卖田地的证人给我找出来!同族之间买卖田产,族老、乡亲之间必有见证。”
“是。”
祝缨又叮嘱道:“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,不许扰民!要是弄得鸡飞狗跳,便是我不办你,你就等着章司马来找你吧!”
李司法哆嗦了一下:“是。”然后又试探地问另外的案子。
祝缨冷冷地道:“办你该办的事儿。”
“是。”
此时正是秋收,府衙算是比较闲的地方之一,二张都回了乡下居住。本来张无赖还会在城里流荡赌博的,因才得了田地,他要回家“处置”他这一份产业,也回去了。张富户虽失了这一份产业,还有其他的家业,也得回去秋收。日子都还得接着过。
李司法趁着城门还没关,点了人手贴着要关的城门墙根跑了出去,真个连夜办案去了。
……——
祝缨带着丁贵回到后衙,先将案卷放到外书房,再设宴给苏鸣鸾一行人接风。
宴就摆在前院里,祝缨在上面坐了,左手是祝大、张仙姑等,右手是苏鸣鸾母女等人。府城酒楼的厨子比县城的手艺又好上几分,色香味俱全。苏喆一会儿被面前的菜色吸引,一会儿又对着院子里的梅花桩张望。
苏鸣鸾笑问:“你看什么呢?”
“那个,是什么?”苏喆小声地问母亲。
祝缨道:“梅花桩。”
天可怜见!她只会骗走小孩儿的糖吃,不会带小孩儿!锤子、石头只因无家可归,又因看锤子天资不错所以收留的,日常也不是她在养,都是张仙姑的花姐以及杜大姐等人在带,这孩子还挺有眼色的,在家还努力给她当半个书僮。她干的就是给锤子本书,然后给人家简单讲两遍,齐活。
亏得锤子天资不错,这么教着居然没有教出什么毛病来。
男孩子如此,女孩子也是这样。祝缨会干的带孩子的事儿就是:你想读书吗?想学吗?祁小娘子刚到祝家的时候年纪也不大,祝缨一度希望她能继承父亲衣钵,不幸祁小娘子没这方面的天赋,祝缨也就不摁着她学。
就挺随缘的。一如她刻的识字碑,愿学就学。
苏喆是不能这样放任的,但祝缨委实没这方面的天赋,只好“有问必答”,想一下再说:“项乐,你给她演一下。”
项乐兄妹俩在末席坐着,闻言都站了起来,在梅花桩上一步一个蹿了几个,再一个筋斗翻下来。
顾同、小吴等人都喝彩:“好!”
苏鸣鸾道:“原来是你们二位。”她认出了两人是对付阿浑时的侍从。
祝缨道:“就是他们,都是可信的人。入席吧。”
然后是开席,苏喆看看这兄妹俩,再看看菜,再看看梅花桩。苏鸣鸾叫了她两声,她才老实坐着吃了点饭菜。祝缨道:“年纪还小,有大把的时光,只要功课学好了,慢慢看擅长什么有点爱好也不坏。”
苏鸣鸾道:“也请给她安排一点这样的功课,太斯文了也不行呐。”
“君子六艺,都会教的。现在她得先识个字,学点官话才好。”
“都听义父的。”
接下来两人就不再席间说正事了,祝缨又问苏晴天住哪里。苏晴天笑道:“这要多谢老师,我长租的地方还没定下来,就先借住在福禄会馆里。”
设置福禄县的同乡会馆本来就是为了方便福禄县的人,凡福禄县本地人都可以投宿。时日久了,会馆也发展出了另外一项业务——由同乡的借宿而发展成了个变相的客栈。又因为当初设置的理由之一就是卖橘子,会馆自设立之初就有货栈。常有本地的商旅前来以十分便宜的价格寄存短期的货物。也因此,会馆又衍生出了货栈的业务。
苏晴天现在不能说是福禄县的人,但是邻县,又是暂时借住几天,房钱也付得起、租金也拿得出。还能借一借福禄会馆的人脉,又可请教何处租房,十分的划算。
顾同忙说:“怎么不早说?今年是我舅舅当值。”
苏晴天道:“那可真是太巧啦!我就更可以放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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