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家道:“他连个字都不认识,怎么会想到要收据?”
“那你跟我走吧你!”李司法一个眼风,两个手下一条铁链把庄家给锁了,不但锁了他,连他兄弟都锁了。物证不够、人证来凑。锁完人想起来还有赌具要查抄,险些将庄家的家都给抄了!
庄家道:“李大人,饶命、饶命!有!有!契书没烧!”
他终于翻出了当初张无赖的借据,上面记得就很清楚了,某年月日,张无赖赌债若干贯、利息若干钱,后面按了个指印。整张契书上面被画了个大大的勾,以示作废。
李司法冲他脑袋拍了好几下:“你能干了!你出息了!连老子都敢糊弄了!说!这是怎么回事?”
庄家哭着说:“这不是……怕官府吗?”
赌博这事儿它犯法!只要是赌财物的,凡参与赌博的,不论输赢起手就能打到一百棍,赢得多了按偷盗算,还累计,上限能判到流放。众所周知,十赌十输,庄家通吃,所以一般庄家能判到流放。除非他们的赌的是——弓射之类,这个是习武,就算赌钱也不入罪。这几块料也没那个正经本事,是各种赌博的游戏都玩,独独放过了射箭类。
庄家的两本账,一本是糊弄人的“放贷账”,另一本才是自己的存根,即赌博所得。他自己一个人开不了这么大的摊子,也有些帮手,得给人分账,所以要办个收支、分红的账目。又因彼此也担心对方从中贪污,庄家将这勾了的契书留下,是为了与同党分钱时做依据的。
李司法又将他的头打了几下:“都识文解字的,干什么不好?!不干好事!”
庄家心说:我孝敬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呢?
然后是扑过去找张富户。张富户一家又急、又气、又羞、又怒还灰心,还得强忍着干活儿。丢了地,丢了脸,日子还得过。
李司法上门,张富户一见他就哭了。李司法不像以前那样安慰他,开口就是:“娘们儿似的嚎什么丧呢?快着!知府大人回来了,他老人家真是英明!一回来就看出来毛病了。你当初立契,谁做的证,谁做的保?”
张富户一家怯怯地问:“李大人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?知府大人也不喜欢富户的吧?”
“呸!”李司法道,“知府大人最是英明,什么不喜欢富户?是不喜欢违法!不就荆五那事儿吗?荆五干得对了?呵呵!敢骑到府衙头上,打不死他个小兔崽子!将自己与荆家放到一类,也不看看你配不配!趁早的,不想翻案我就走了!你哭死算了!下回再来一个与你打官司的无赖,我就都让给章司马审,再不管你了。”
张富户一听,赶紧跪下:“李大人救命!”
张家全家跟着下跪,李摇头叹息:“早干什么去了呢?快着些!”
有李司法出面,证人也找到了,私订的契书也找到了,李司法向他们保证:“你是证人,往衙门里立档的事儿也不归你管,是他们办疏忽了,不会打你的。再说了,这上头有你的画押,你想躲也能躲得开呀!”
哄好了证人,再对张富户道:“你是苦主,还要你出面!否则章马私下向知府大人服个软儿,怕有后患。还要你出头。”
一听“出头”张富户又怯了,李司法骂道:“怎么这般扶不上墙?锁了!”
张富户这一生,不能说完全的奉公守法,逼死人命或者逼得人卖儿卖女的事儿还真没干过,自忖也没犯什么大恶,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这般田了了。
接着,他心里就舒服了一些,李司法直奔张无赖家,将喝得烂醉的张无赖也一条铁链给锁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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