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也有懂奇霞语的。没有危险的时候,山寨的门白天并没有关着,只有两个人看守而已。她就派人说,是“平地”那边派来传话的,要见小寨的寨主。
“平地”是指艺甘洞主家附近,那里地势比别的地方更平一些因此而得了这么个称呼。祝缨的别业离那里也不远,别业里的人说这个话一点也没有撒谎的不安。
看守很平常地将门拉开,祝缨等人一拥而入!
进了小寨,就冲最高大的房子奔去,先将寨主一家控制了。她带了一百来号人,将大门一关,寨主身边十来号护卫一摁。在满寨子人惊诧的目光中,祝缨一刀劈开了一个奴隶身上的镣铐!
祝缨道:“冤有头,债有主!索宁洞主杀了我的人,不杀你们,我只杀他!只要我在,这里的奴隶就不用带锁镣!开枷,放人!种地的人可以得到粮食!他的粮仓在哪里?!每人可以分得一筐米!”
她很小心,没有说“分地”,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寨子有多少田地。也不说奴隶从此就自由了,因为她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奴隶。
她没有再往前冒进,先在这一处小寨里驻扎下来。奴隶们目光有些呆滞,还没回过神来。祝缨分出人手去,先是将寨子里的人聚集起来,寨主一脉的都上枷锁。派了十个人看守。
又询问了索宁家收取粮食的比例,发现他们比山下黄十二郎家也好不到哪里去,怪不得要将许多奴隶锁起来抽着才能让人干活了。
也有奴隶不用带锁镣的,有些人有手艺,有些人服侍着小寨主的家人,过得比一般的平民还好。寨子里也有一些平民,他们打猎、种地、干活,仅能温饱。有些过不下去的,就卖身为奴隶或者饿死。
祝缨一面发粮,奴隶与平民能得到的粮食也不一样,奴隶只能领平民的八成。平民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。
祝缨亲自监督,将小寨的秩序恢复了。
又命人去宣扬:是索宁洞主得罪了祝家庄的城主,只与索宁洞主家算账,不动其他人。无论奴隶、平民,都可以分地。
她的计划里,凡奴隶,都可以去锁镣,会种田的可以继续种地,按人头给地,只要交一半的收获,另一半归他们自己。平民也如此,原来他们的田地不收回,收一成的租子。平民地少的也可以得到一定的地,这一类的地要交三成。如果小寨不够,也可以到她的别业那里去开荒,她负责安全!
由于内容太复杂,最后简化成了,杀洞主,去锁镣,有米吃。
苏鸣鸾和苏飞虎还在与另一处小寨对攻,苏鸣鸾正寻摸着断人水源,祝缨这儿已经连下了三座小寨了。除了第一处是她自己骗进去的,另外两处都是奴隶跑来带路的。
祝缨看着马前一个干瘦的小奴隶,她一眼看出来这是个小女孩儿,女孩儿全身脏兮兮的,头发结成了片,眼睛却亮晶晶地,问:“我认你做主人,你能放我阿妈吗?”
踏实
祝缨俯下身子问:“你是谁?今年几岁了?”
小孩子道:“我是铃铛,九岁了。”
她的声音又甜又脆的,也像是个小铃铛。缺吃少穿的小孩看上去会比实际年龄小一点,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有个六、七岁。她衣衫单薄又不合体,蓝布坎肩破破烂烂,随着她的动作能够透过破烂的边缘看到清晰的肋骨形状。
祝缨问: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”
铃铛道:“寨子里在传,头人很生气,我听到了就跑了出来。”
祝缨问她是哪个寨子的,铃铛跳了起来指着前面说:“就是那里!我家在那里!阿妈在那里!”
祝缨又问小姑娘来时的寨子,小姑娘道:“找到我阿妈,我也带你们去那里。”
祝缨伸手将她提到了自己的马前,对随从做了个手势,让他们小心行事。一个估且算是九岁的小女孩主动来带路,透出一点蹊跷。祝缨一面慢慢地控着马往前走,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,就怕有人给她设了个陷阱。
铃铛只会说奇霞语,但是说话很清楚,她能够比较完整地讲出自己的来历:“我没有阿爸,和阿妈、哥哥一起过。头人的妹妹嫁到那边寨子里生了个女儿,去年到寨子里做客,就要我去。头人就叫我过去了。前几天听他们说我哥哥死了,我想阿妈了。”
祝缨默默地听着,奴隶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多了,就像母羊产下了羊羔,主人要将羊羔送人,也绝不会征询羊的意见。
铃铛道:“你们走岔路了,是那一条。”她将路指正。
祝缨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:“你以前走过这条路?”
小女孩仰着头看到祝缨一个下巴尖儿:“没走过,我一看就知道。”
祝缨愈发地小心了,附近的几个寨子她都知道,小女孩不来自其中任何一个。她带的路能准么?还是要等一个成年人来领路呢?
山里的消息传得也快也慢,慢是指长距离的传播会慢,快是指邻近的寨子还是互通消息的。小女孩能来,成年人也会找到她。
祝缨走得很慢,铃铛有点着急,说:“我指的路是对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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