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问他:“难道要催促三郎?”
郑熹道:“曾与祝缨谈过一次,三郎说得有道理。”
“咦?”
郑熹笑笑,没有过多的解释。
彼时,郑熹询问了祝缨的打算,祝缨告诉他:“我相信陛下的本能。”
郑熹当时是一声戏谑的轻笑。
祝缨却很认真地说:“这话我只对您讲,出了门我也不认。咱们写奏本里,说什么圣明烛照,拍的马屁都是虚的。要我说实话,咱们这位陛下,古往今来的君王里算中上。”
“好大胆子,敢议论陛下了。”
祝缨笑笑:“人与人相处,怎么可能没个评价呢?单说陛下,所有这些人里,只有他做过皇子。他坐了四十年江山,他的本能,比咱们瞎猜要准。”
郡主还要问,郑熹道:“我提携过的这些人里,只有他看着像样一些啊……”
……——
与此同时,“像样一些”的这个人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——
孟弘坐在祝缨的对面,轻声说:“鸿胪寺可不像您说的那样与世无争啊,沈少卿可是进了赵王府了。”
正事
祝缨看了孟弘一眼,这位年轻的宦者比起前年变化不大,还是那副好看的样子。或许更有城府了一点,不过不多。
祝缨知道他的意思,但她从没把沈瑛当成自己的对手,沈瑛的手也没伸进典客署,祝缨自然也不会对孟弘的话有什么过激的反应。
她说:“哦?是吗?我与沈光华互不统属,他的公务我也不管,我的公务他也不管的。”
孟弘道:“只怕不是公务。”
祝缨道:“别人的家事就更不好多嘴了。若是卫王关心兄长,不如直接去问沈光华。”
孟弘脸上客气的笑有点挂不住,祝缨面色如常。
今天,孟弘又是以陆美的名义过来找祝缨的。祝缨回到梧州就找陆美问过了,她当时的表情很严肃,开口便是质问:“怜你骨肉分离才许你回乡,你不但晚归还擅自离乡逃走,你可知罪?”
陆美还要狡辩说自己没有,祝缨就报上了孟弘的名字。陆美只得如实招了,他跟孟弘关系很远,但是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云云。两人往日无没有什么恩情,近日孟弘也没给他任何的许诺。
祝缨问清始末,就说这一次先寄下了,将陆美给放了。
现在看孟弘只说陆美,但又没有实际为陆美做什么事,便知此人是为了自己、最终可能也是为了同郑家搭上关系。
这就没意思了,如果孟弘认真为陆美办成这件事,祝缨或许会高看他一眼。孟弘现在只拿陆美当个话头,祝缨就更加不想与孟弘有任何深交了。
孟弘是个会察颜观色的人,却看不出来祝缨的想法。他也知道,对这样的人不能逼迫得太紧。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,祝缨的想法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的变化。这样的人总要有点城府,不会自己一说,他马上就变脸。
孟弘与祝缨又周旋两句便告辞了。
祝缨对他依旧客气,亲自将他送到门口。这让孟弘觉得今天这一趟没有白跑。
祝缨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,回到书房之后,她就叫来了项乐,让他明天去一趟梧州会馆,让他们准备一下接待客人。
项乐问道:“是什么样的客人呢?”
祝缨道:“梧州的人已经在路上了,快到京城了。”
项乐懊恼于自己没有马上想到,赶紧说:“是。三娘那儿的铺子也准备好了,以阿金的名义办的。”
项安户籍一改,也不好以自己的名义出头,就置了一处小铺,让她的“学徒”阿金做个明面上的小掌柜,贩卖一些南货。如此一来财源没断,又不会被人拿到把柄。
祝缨道:“也好。再知会他们一声,随行的商人里若有外五县的人,让佳茗去见他们一面。”
“是。”
“从明天开始,你与三娘两个各带几个人在京城里留意消息。再往茶铺里去一趟,问问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。接下来不但有刺史进京,还有番使来朝。事儿又多又杂,别再弄得措手不及。”
老马死了,茶铺还在,可惜祝缨已不能经常过去了,就让府里的人不时去看一看。茶铺想要将买卖长久做下去,也需要有人看顾,两下的关系就又续上了。
安排完事务,祝缨又温习番语功课抱一抱佛脚才去安睡。
次日到了鸿胪寺,她也没有去找沈瑛询问赵王的事。人各有志,京城之中像沈瑛这样的人并不罕见,从龙之功,无论在哪个年代里都是顶尖的功劳,没有人能够拒绝。为此针对沈瑛很没意思。
她今天也不用上朝了,比以往晚起了片刻,到鸿胪寺的时候沈瑛也来了,骆晟还没从朝上下来。祝缨对正在扒拉着炭盆的小黄说:“一会儿请典客令过来一趟。”
“是。”
典客令正在哼小曲儿,他近来过得很轻松,祝缨出手之后,典客署的各种庶务比之前流畅得多,一些以往他觉得不得劲儿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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