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的又咽了半块,祝缨给他倒了杯茶递了过去,歧阳王接了,缓缓啜着。
刘松年对祝缨道:“你倒吃得下。”
祝缨道:“我该操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,现在有你们操心,我再没有不放心的,不但吃得下还睡得着呢。”说着,起身往一边屏风后去。
屏风旁边站着一个小宦官,小宦官又带着几个捧盆的宫女。
祝缨对他们说:“不用你们。”
搁这儿大半天了,还吃了一顿,人有三急。皇帝出恭的地方是临时的,用屏风围了起来,一只很漂亮的马桶放在那里,马桶上面有个椅子,能坐。旁边一个架子,上面摆着裁好的素色细布。
祝缨飞快解决完,宫女捧了盆来洗手,宦官来熏香。祝缨一边擦手一边说:“一会儿马桶该倒还是倒。”
刘松年往后退了好几步,说:“就是这样。”
歧阳王见他们两个竟不见慌乱,不由有些羡慕。刘松年却说:“殿下,接下来就该忙起来了。”
歧阳王忙上前请教,刘松年请他坐下,对他说:“太子殿下会带着百官回来,一旦回来,且还不能发丧,您要陪着太子殿下安抚诸王。等一切准备好了之后,再昭告天下。”
“要我做什么?”
“要心中有数,分清主次,一层一层来,先定名分,再稳朝局、安人心,赏罚并用……”
两人叽叽喳喳,蓝兴内心煎熬,他看了看祝缨,这货居然坐在一边打起坐来闭目养神了。蓝兴不动声色地往祝缨身边靠了靠,刚提起脚尖想碰一碰她,祝缨突然睁开了眼,转头看向他,把蓝兴吓了一跳。
祝缨对他点点头,蓝兴轻叹了一口气:“这宫中……”
祝缨道:“你准备好就是。”
蓝兴看了歧阳王一眼,祝缨摇了摇头。
阮大将军将整个宫中巡了一圈,回来说:“一切如常!都叫他们在屋子里不许乱动了,谁动谁就是鲁逆同党!禁军今天当值的还接着干,等局势安稳了再轮换。”
眼见日头偏西,一筐一筐的蜡烛抬了上来,宦官们开始点灯。
灯都点上的时候,太子回来了!
刘松年站了起来,祝缨重新睁开了眼睛,刘松年道:“殿下,请与大将军将太子、丞相带到这里来吧。今晚咱们是不得睡了,得拿出个章程来,明、后天才好行事。”
祝缨站了起来:“那我回鸿胪寺睡觉去了。”
歧阳王想留她,刘松年先开口了:“想得美!我熬夜,你也得陪着!”
祝缨道:“我又没什么用……”等太子回来了,他们聊的肯定是新旧交替,是清算、是分赃。她找歧阳王当然是为了挣一份功劳,但这份功劳不足以让她点天下这盘大菜。
刘松年不搭理她,她只好拣了根柱子又贴着站了。
歧阳王与阮大将军出去迎接太子,远远看到太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人。
歧阳王愉悦之情才起,却发现昏暗之中看不清大部分人的脸,那是一片黑黢黢的阴影,心里忽然打了个突:这百官之中,有多少人是能听我父子号令的呢?听话的人里,又有几个是能担大任的呢?
歧阳王愉悦不起来了,不用伪装悲伤嘴角先耷拉了下来,面上一片忧虑之色。
太子还在被刺杀的余韵中没有出来,看到儿子完好无损,放了点心,道:“你阿翁呢?”
歧阳王道:“在寝殿等着您呢。两位相公,请。京兆,请。”
他独将这几人拉去寝殿,落在百官眼里又是一番猜测。王云鹤抬脚前先下令:“百官暂勿离开。”
大冷的天,又不能把大臣们放在外面冻着,让他们先各回本衙。一些凑巧遇上冬至的刺史,也被安排到相应的值房,再次重申不许走动串连。
然后几个人到了寝殿。
祝缨在寝殿里就显得格格不入了,她努力将自己装成个木头架子。但是架不住王云鹤要点她:“你是怎么来的?”
歧阳王道:“鲁王作乱,是她发现了周游领兵犯禁,到东宫知会的我。”
刘松年道:“别管这些了,殿下,陛下驾崩了。”
太子正在弯腰对着床行礼,闻言像是谁在他腰上踹了一脚,他往前一个趔趄,跨了两步摇着胳膊把身体摇直了:“阿爹?!”
“噤声!”刘松年说。
太子老实地捂住了嘴,眼泪哗哗往下掉,大家陪着默默地哭了一场。又过一阵,王云鹤道:“殿下,陛下走得匆忙,您要担起整个天下方不负陛下!还请暂时节哀,安排好朝政,咱们才好发丧。”
太子咬牙切齿:“鲁王!是不是他逼死了阿爹?我与他不共戴天!”
刘松年道:“事情很多,他只是其一,还是不怎么要紧的。”
太子红着眼晴问:“什么是要紧的?”
“登基。”刘松年干脆地说。
太子退后一步,一记长揖:“我已乱了方寸,还请先生教我。”
刘松年请太子先到上面坐下,各人各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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