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止水,而城破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惨。
它不是荒凉,不是“被杀空了”,它还有人,在这一片土地上,人有着异乎寻常的顽强。
这座城不大不小,不如州城大,但是城墙却厚而高,造的时候是很合格的一座边城。城池被洗劫,仍有一部分百姓留存了下来,家家戴孝、户户白幡。人的脸上情绪很复杂,有惊恐有愤怒有悲伤以及很多的不敢置信。
…………
一行人入城,官衙已经被烧了一半了,城里的房子也被焚毁了不少,众人勉强在衙署里坐下,随行的士卒驻扎不下,只能暂借了守军的营房住。
祝缨对主簿道:“本城官吏何在?都召了来吧。”
她拢共带了百来号人,大部分是不怎么识字的大头兵,就算来二百人,也是不顶用的。何况她不能在一座城里一直呆着,得把现有的这些官吏给用起来。
主簿去召集人手的时候,之前那位介绍姓姚的戴孝青年又旧话重提,要为父报仇。祝缨道:“有你出力的时候,你们且安坐。”
祝缨又请来本地的驻军,驻军也是残缺不全的,缺员还没有补齐,将军是没有的,如今为首的是一个校尉,一瘸一拐的拄着杖,被个小卒搀了过来。金良见了,叹了一口气。
校尉向祝缨行了一礼:“大人,甲胄在身,恕末将无礼了。”
祝缨道:“你们为国守城,辛苦了。请坐。”
校尉脸上一片灰败之色,祝缨示意金良询问他。金良道:“边城是苦些,我年轻的时候跟随君侯征占的时候,这儿也是个苦地方。几十年过去了,还是这般难熬!好在君侯已经在路上了,就快到了。”
校尉看到了他身上的服色,再听他的资历,口气和软了许多,道:“是郑侯么?那可太好了,总算有人管我们了。”
金良于是询问还有多少兵士,现在怎么安排的驻防,冷将军等人有没有同他联系、怎么安排他们。
校尉都答了,他的手下被打残了,如今只剩下几百号人,冷将军派了人来联络,又调了一些青壮走,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了。此外,粮草也快不够了。
校尉道:“胡人抢一次、烧一次,他们一走,库门都被砸开了,这些百姓又把城中的粮仓给抢了一次,如今没剩什么了。他们一来一放火,牢里的犯人也跑了,更加了乱!能勉强维持秩序,已是老天保佑了。”
金良问道:“你们的粮草也转运不及么?”
校尉苦恼地道:“都打乱了,谁也找不着谁,上哪儿找去?大人,不是我说浑话,再没粮,我这些兵就要变成匪了!活人不能叫尿憋死不是?手里有刀,肚里缺食儿,想叫他不抢,也是不能够的。”
祝缨点了点头,问姚姓青年:“愿意为我做事吗?”
姚姓青年道:“只要能报父仇!愿为大人驱使。”
祝缨道:“好,想报仇,得先把家守好。助我安置难民,我为你写荐书给郑侯。”
青年大喜:“多谢大人!”
祝缨接着查看本县的档案,却见旧案也被烧得乱七八糟了,再到粮库里看,只剩下一些被踩在土里的谷粒。这些人并没有说错,确实被抢得很惨。祝缨又临时征人把粮库给修了,准备接城外残存的粮食。
王刺史道:“只怕……也是不多的。”
祝缨道:“我自有安排。”
对,是被烧了不少,但是总归有一些,能够暂时糊口的。
祝缨先对父老们道:“如今大敌当前,当共克时艰!你们家中有子弟的,都给我!现在就去,把人带来。”
父老们互看一眼,姚姓青年先说:“我这就去叫人!”
其他人也响应:“是!”
“要快。”
“是!”
他们匆匆而去。
祝缨又看了主簿带来的人,一共十来个,个个忙得焦头烂额。这些人,平时敲竹杠、刮油水欺负百姓是有的。如今城破,有的家人罹难,有的同僚被杀,倒都生出了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来。
本城主、副两位长官都死在破城之时了,现在剩下的这些官吏度日如年。跑,怕朝廷追究,不跑,场面不好收拾、胡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回来。
祝缨先安抚了他们:“朝廷已然知情,郑侯正率军赶来。当务之急是安抚,要许城外百姓入城避难。”
“已经许他们入城了,只是城中缺粮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祝缨说。
她看了看这些人,说道:“识字的出列!”将人分成两部分。
过不多会儿,乡绅们便带着自家子侄,气喘吁吁地过来了。乡绅人家的子侄,识字就比普通人多。
祝缨正好用得着他们,把他们联通本地官吏搭配着分到了苏喆等人的手下。
祝缨道:“苏喆,出安民告示,宣示我来了。陈放、项乐,带将识字的,清点户口,将百姓安置,青君、林风,肃清街面,不许有人趁乱打劫。校尉,加固城防,以防胡人再次攻城。项安,接管仓储。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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