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熹眼睛微红,抬头看着皇帝,诚恳地道:“陛下,那是在朝上。一旦谣言传播开来,人心军心还能稳么?到时候不败也要败了。这样紧急的时刻,岂有自己泄气的道理?纵然要处置,也要悄悄的办呀。臣恨不得亲自过去侍奉父亲!可也只能强忍不安。”
冷侯也跟着说:“是这个道理。胡骑来去如风,一旦松懈,必为所乘。”
皇帝问太子道:“你看呢?”
太子想了一下,道:“郑相公所言有理。不如暗中派一御医。”
皇帝道:“可,你们去办吧。”
郑熹忙代郑侯谢恩,匆匆去安排。
冷侯本以为皇帝会留他咨询,不想皇帝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,只得与郑熹一同出来,殿中于是只剩下天子父子二人。
太子等人走远了才对皇帝道:“他们隐瞒这消息,只怕半是为公、半是为私。”
皇帝被这些大臣搓磨了几年,也磨出了些眼光,道:“当然啦。不过呢,只要能一败而胜,使胡人不敢南下,也就容他了。”
太子道:“是否……下令北地官员……探病?”
皇帝道:“让祝缨去看看吧,这人,就是太单纯,要做事就一门心事做事,也不在旁处用心。”
太子总觉得祝缨是个有城府的人,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得出一个“祝缨单纯”的结论的。不过祝缨办事确实让人放心,太子便也不反驳了。
太子却是有另个想法想对父亲说的:“阿爹,设若郑侯有个万一,郑相公就要丁忧了。如今王相公也病着,政事堂不能没有人,是不是补一个?”
皇帝道:“你看谁合适?”
太子道:“儿年轻,也看不准,还是要阿爹定下的。只要能做事就好。顶好不要乱哄哄的就知道吵架。”
皇帝深以为然:“唉,刘、施二位要是还在就好了。罢罢!就窦朋吧。”
太子想了一下窦尚书,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,除了不是那么的夺目,守成倒也能做得。他道:“只要合阿爹的意就好。”
皇帝道:“身为天子,怎么能够恣意而为?是要合适治理天下。你要记住啊!不可随意胡来。”
太子恭敬地领了训。
郑熹这里选派了御医往北送,这里又派了信使找祝缨。
……——
郑熹把御医送走,同时又写了封长信给祝缨,托她留意照顾一下郑侯。如果可能,对中军大营也再多上心,协助郑侯办一些事,尽量隐瞒消息。如果有“万一”,提前送一消息回京,他好准备。
御医上路,郑熹便召来了温岳。
温岳丁忧在家有些日子,眼见出孝,该安排上了。
郑熹更不废话,问温岳:“你的本事,还没落下吧?”
“不敢懈怠。”
“好,你去大营报到吧!”
温岳忙问:“那禁军?”
“我安排别人。你到了军前,戒骄戒躁,要谦逊谨慎,敢于担当。如此一来,才好谈以后。”
温岳试探道:“君侯……”
郑熹道:“但愿只是微恙。你到了那里,与子璋会面,他是个念旧情的人,必会照应人的。他于军事不甚了解,你要与他好好相处。”
郑熹想得很周到,祝缨身份勉强够了,且是个管补给的,拿捏住了前线的将士,可以比较好的执行郑侯的安排。但是其他方面,想必是不如温岳一个祖上就混行伍的人。趁着郑侯还在,接下来还有祝缨照应,把温岳送上去,立功,受赏、升职。
慢慢通过温岳继续掌控军中的部分势力。
温岳忙答应了。
郑熹动作很快,温岳在御医后面也跳上了北上的大路。
郑熹寻思着,自己的安排应该很周到了,剩下的就看天意。环顾四周,只见政事堂里唯有他一人,竟生出一点点寂寞的味道来。
忽然有点想王云鹤了。
一声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:“相公!王相公来了!”
郑熹的目光砸在了通报的书吏的身上,将这书吏看得一个哆嗦:“相、相公……”
郑熹收回了目光,正一正衣冠,疾步出迎。却见王云鹤被两个书吏搀着,正往政事堂走来。他快步走上前去,挥开一个书吏,亲自扶着王云鹤:“您还病着,怎么亲自过来了?”
王云鹤缓缓地道:“我听说,朝上不太平。”
郑熹面带忧色:“传闻家父微恙,已派人去看了,但愿不要误了战事才好。”
王云鹤看一眼他,郑熹的目光不避不让。
王云鹤道:“你是怎么想的?”
“临阵换将是大忌。”
王云鹤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,倒也是这么个道理。然而要防万一。主帅缠绵病榻,恐怕军心不稳。”
“是。”
王云鹤与郑熹进房交换了一下意见,王云鹤的意思,得派个副帅过去:“听郑侯之令,又可代郑侯出击。”
郑熹道:“您看,冷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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