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心愿吧,我想这个人好好的,想您与她有始有终,是个善果。”
郑熹的脸色变了几变,终于说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……转回……—
郑熹匆匆入殿,先不拜见皇帝,而是死盯着祝缨:“这么多年,我竟不知道,你是个女子。”
“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。”祝缨说。
郑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:“什么?”
祝缨好心地解释了:“溺婴。”
“哦。”陈萌与冼敬先想明白了。
陈萌急切地说:“你是从小被当成男孩儿养大的,是也不是?你起初不知道,一步错、步步错,后来知道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”
大家伙儿见识过被定罪谋逆的丞相,见识过被皇帝针对的丞相,知道那样要怎么应付。自陈是女人的丞相,是真没遇到过。陈萌自己也不知道祝缨会是个什么下场,但祝缨现在处在困境之中是事实。
陈萌本能地想,至少得先把她保全下来,全须全尾的,不能让她被扣个重罪的大帽子,至于以后怎么算账,那等这事儿过去了再说。
冼敬的心情有些复杂,溺婴之残酷,冼敬是知道的,祝家的,冼敬也是知道的。他只是说:“老师在世的时候,曾对你寄予厚望!你怎么忍心欺瞒了天下人这么久?”
“我哪里对不起天下人了?”祝缨问,“答应王相公的,我也都做到了,不是吗?”
郑熹道:“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才能不闹笑话?”
皇帝怒道:“我已然是个笑话了!”
“我不明白你们在急什么,我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变,只是告诉你们我是女人,你们就当我不行了。我是拿不动刀了,还人变傻了?”
陈萌道:“你就少说两句吧!”
祝缨笑笑:“已经答应陛下,要澄清天下了,接下来做的事很重要,所以我要提前解决所有的隐患。既然陛下以国事相托,我自然也要真诚以待。我答应王相公的,就会做到,答应陛下的,也是一样。只要陛下点头,我接了的活,会做下去。”
皇帝急怒攻心:“你还想接着做丞相不成?荒唐!”
祝缨心中叹息,倒了也不失望,仍然从容地说:“我已经准备好了,南方引入种麦,可增产量,百姓不至饿馁太甚。户部是个要紧的地方,姚辰英能干可靠。胡人、番人都已平定,十年之内不会对朝廷有大威胁。西陲地方上,也有扎实的年轻人。旧年丞相们为国储材,能干之士也都得到了任用。杨静功成身退,国子监也有样子了,不会断了人才的来路。”
郑熹气道:“你为什么不瞒下去?”
祝缨依旧平静地看着他,反问道:“然后呢?无论你们对我如何,我已做了能做的了。我做事,一样买卖公平,对别人是,对自己也是。我做到了这些,自然要自己活得自在一些。”
郑熹阴恻恻地说:“那你隐瞒身世的事,又要当如何回报?”
冼敬神奇地发现,祝缨没再反驳郑熹这句话,而说:“您要怎么处置我呢?”
郑熹对皇帝道:“陛下,祝缨该先下大理寺狱。”
皇帝已经被气懵了,道:“准了!”
祝缨听了,也不等人来押送,自己离开大殿,去大理寺狱里报到去了,留下皇帝说:“无礼!荒唐!她这是不装了吗?”
郑熹道:“陛下,暂息雷霆之怒。她是丞相。丞相,可以罢黜、可以降职、可以流放,但都要给朝廷留一丝颜面的。”
陈萌道:“要怎么办?她确实曾有功于国!她不是你府里的门客,也不是只能攀附裙带的纨绔。朝廷,也要顾及到人心的。”
冼敬道:“便是不能显戮,也不能姑息呀!”
陈萌道:“那就放逐,她已经四十三岁了,一个四十三岁的女人,还能做什么呢?陛下!”
郑熹道:“最好悄悄地办。此事,臣亦有失察之过,幸而她这些年为官倒也勤谨。鲁王之乱,也曾有功劳,请陛下赦其罪,以彰陛下圣德。臣去与她谈谈,最好是让她做个隐逸。”
皇帝道:“她辜负了我!她辜负了我!就这样纵容了?”
郑熹道:“陛下,天子富有四海,也当容忍四海。”
皇帝道:“我要再想想。卿等且去。”
丞相们也离开了大殿,出了大殿,冼敬道:“这个事……”
陈萌冷冷地道:“做人要讲良心的!她既是女人,就再也不能做什么了,你还要赶尽杀绝吗?未免过于心黑手狠了。”
“她乱了伦常。”
陈萌冷冷地道:“你只管这样说,看走在大街上会不会有人冲你背上吐唾沫!”
郑熹道:“莫要争吵了。她出仕三十年!一朝如此行事,你们该担心,朝廷上会不会出乱子!咱们该弹压住下面的人,让他们不要想着混水摸鱼。”
陈萌率先离去,他想去找一下亲家,商量一下对策。
…………
郑熹则去了大理寺狱,大理寺狱的氛围很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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