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不出眼泪。身体很累,很疲惫,却没有睡意,那些有着舒安的身影存在的梦境,在拒绝他的进入。
舒安……为什么连微弱的、虚无的奢望,都不愿意给他留呢?
唐瑜合上眼睑,眼底青黑浓重,全身萦绕在悲寂的哀恸中。
整理好情绪起身,下床时小腿发软,跌倒在地。
狼狈起身,进到洗浴室,镜子倒映出的他衣衫头发凌乱,面容疲惫,一双黑目死气沉沉,望不出丁点光彩。
洗把脸出来,打开快要没电的手机,工作事务看都不看一眼地推掉。
邮箱里,纪秘书按照他昨天的吩咐,将搜集到的、与舒安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信息整理并发给他。
资料里,困在四寸照中的男人明朗英俊,对镜头扬起无霾而灿烂笑容,是很惹人好感的长相与性格。
唐瑜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姓名一栏:
于朝。
零碎的记忆碎片触及闪现,唐瑜眼前一花,他捂着钝痛的太阳穴,闭上眼。再睁开,终于想起这个他隐隐感觉以前在哪见过的男人是谁。
三年前的平安夜,那场慈善晚宴上,撑着拐杖、被称作“于老”的老头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男子!
因为那人穿着运动卫衣搭配休闲牛仔裤,在社会名流齐聚的正式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,所以唐瑜印象颇为深刻。
再往下滑,是舒安的资料。
看清上面的内容后,唐瑜目光怔然。
安然。
——舒安现在的名字。
出生地,在北方。就读大学……不在南城!
不,这不可能。
舒安和他说过,他从小就在南方长大,从没见过雪。所以他才会对去北海道旅游那么期待。
更何况,舒安分明同他就读的同一所大学。
唐瑜得出结论,这份资料有问题。或者说,舒安现在的身份有问题。
注意到什么细节,唐瑜往上翻动:
于朝,20xx-20xx就读于xx大学心理学专业。
和舒安同一个专业,小一级。
是巧合吗?
万千思绪终止于肚子抗议般发出的巨大咕噜声。
唐瑜回神,这才想起来自己自昨晚起便没再吃东西,那个法式可丽饼半路便被无处不在的小偷顺走了。
他收起手机,开门,离开房间。
“阿瑜。”
他最熟悉的声音在唤出他最渴望的称呼,那声温柔呼唤直击到心底,连灵魂都为之战栗颤抖。
瞳中光芒重燃,唐瑜面露欣喜地下意识转头,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……
老婆,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?
隔壁房间的门口敞开,两道身影从里面走出。
稍矮的那个忽然站定,伸出手拽了拽身高较高、正在锁门的男人的衣角,“阿于,等一下,你的衬衫纽扣错位了。”
他细白的手指搭在那人胸前,动作轻巧地翻弄着,同时嗔道:“怎么这么粗心?”
眸光清亮而专注,仿佛只看得到眼前之人,嘴角弯弯,语气中并无责怪的意思,五官精致的面庞上笑意温柔清隽。
高大男人在他面前跟只乖狗狗一样定定站好,任他整理,嘴上在撒娇讨饶,“抱歉,我没注意到。”
宛若降下一道惊雷击中唐瑜,他愣怔地僵在原地。口罩下,双唇瞬间失血苍白。
原来,安然的那声“阿瑜”不是在叫他。
安然顺手抚平于朝微卷的领口,“弄好了。”
于朝抓住舒安往回撤开的手,贴在唇边啄吻,俏皮地眨眼逗趣,“谢谢我亲爱的宝贝。”
安然垂下眼睫,撇开微微泛红的脸颊,显然的害羞,却没有将被于朝握住的手强行抽走。
很乖。
这幅情态,唐瑜既熟悉,又陌生。
熟悉是因为,他们刚在一起时,安然经常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,有他们接吻时、他们做爱时……陌生则是,唐瑜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见到安然这般模样。
他所能拥有的,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相片、气味散尽的旧衣与枕头。
简直就是……
恍若隔世。
然而,再相见,安然这些温柔的笑容、亲昵的称呼、羞怯的情态,已从他身上干干净净地剥离光,毫无保留地给了别的男人。
没有注意到他,两人转身,并肩离去。
唐瑜的双腿就像灌了铅,沉重到大脑里的理智再怎么拼命驱使,也木到动弹不得。
他的目光贪恋而不甘地凝去,安然肌肤雪白的后颈上,几枚艳红的吻痕藏在乌黑发梢下,盖戳的印记似的,存在感十足地向他炫耀着他们间的亲密关系。
是唐瑜难以入眠的昨夜,于朝在安然身上留下的。
他失忆的恋人,已不属于他。
心脏一抽一抽地闷痛,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攀在上面,吸吮唐瑜的血、啃食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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