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我倒是略有耳闻,可……”
“我们一家三口,靠手艺吃饭,辛勤劳作,从未有一日懈怠,却因为人力有未逮之事,就要被砍头,请问我们犯了什么错?这大明,连我们这些辛辛苦苦的手艺人都容不下,又如何容得下我弟弟这样的神异之人?”
微胖青年张口结舌,半晌道:“这,毕竟铸钟事大,一时心急也是有的……”
“这钟铸成又或者铸不成,又有什么区别?现在钟已经铸成了,天下可曾因此而太平,民众可曾因此而富足?刻再多经文在上面,也不过是一口钟而已。就算是如你所说,皇帝只是一时心急,可因为一时好恶就可以杀掉几百人。这样的皇帝,算是明君还是暴君?和商纣之流,又有什么区别?”
微胖青年万万没想到,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,辩得如此哑口无言。
就连谷小白都张口结舌,看着华钟君。
几年前,华钟君还是一个柔弱而唯唯诺诺的女子,但这个样子的华钟君,却已经让他都不怎么认识了。
但仔细想想,一个敢于舍身投炉的女子,一个能够让后世建庙供奉的“金炉娘娘”,又怎么会是一个柔弱之人,等闲之辈?
这些年来,成长的不只是他自己。
这位没有投身烘炉,没有变成“金炉娘娘”的少女,她也成长了。
“他……他日理万机,需要思虑的事情多一些,或许一时考虑不周,他是皇帝,你这么说未免太不敬……”微胖青年弱弱道。
“身为皇帝,如若不能让人民安居乐业,让天下共享太平,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尊敬的?若是不论善恶,谁坐在那个位置上,就要所有人心悦诚服,那太祖皇帝又何必起兵,又为什么要有我大明?!”
这句话,连微胖青年都不敢接了。
旁边,那一直沉默的中年人压着怒火,问道:“你这么说,就不怕被杀头吗?”
“若是没有我弟小白,我们父女俩坟头草都一丈高了。只要小白安全了,我又何惧生死。”华钟君牵着谷小白的手,道:“而若是我弟弟安全,又有谁敢杀我父女?我又有什么可怕的?”
一时间,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许久之后,微胖青年起身深深一鞠躬,道:“姑娘之才,可以为相了。”
“姐……”谷小白摇了摇头,问那微胖青年道:“你可姓朱?”
微胖青年面色一变。
“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……他也很胖,他说自己是明代皇室后裔,看来不是骗我……”
如果朱启南在这里的话,一定会吐槽谷小白一句。
我胖咋啦!
我吃你家米啦?
这个胖子坏得很
谷小白是个脸盲,这世界上能让他记住的人不多,但毫无疑问,朱启南是其中一个。
不过也不知道是老朱家的基因强悍,还是朱启南确实长得有点返祖。
时隔六百多年,眼前这个微胖青年,竟然和朱启南长得有七八分相似,两个人年岁也相差不多,站在一起的话,大概会被人看成是兄弟。
而知道了对方老朱家的身份,再把微胖,跛脚的特点套上去,能够和郑和一起出现,眼前的人,身份已经呼之欲出。
当今太子朱高炽。
而另外一名中年人……
虽然长相和朱高炽并不太像,但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了。
除了朱棣,又会是谁?
小小的堂屋里,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。
就连谷小白都忍不住要捂脸了。
自己这个姐姐,真彪!
比自己还彪!
不过,既然气氛已经这么尴尬了,接下来反而就比较放得开了。
此时此刻,朱棣刚刚四十多岁,正值壮年。
而朱高炽也不过二十七八岁,和朱启南差不多的年纪。
可这俩人,地位尊崇,这种被人冷落,被人吐槽,却又反驳不得的感觉,却是从未有过的,难免有些憋屈。
朱棣面色变了又变,有心想要拂袖而去,但是又有所不甘心,又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,终于还是离开了。
谷小白目送郑和陪着两人离开,内心深处,情不自禁叹息了几声。
历史上许多人,都在疑惑为什么郑和需要下西洋七次之多。
前面几次,已经成果辉煌,后面的几乎就是在劳民伤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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