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晋深因为自己的不够狠而显得有一丝羞愧,可是随即又威风嚣张起来“你竟然不认得本少爷我?我可是世大将军的堂弟,他就只有我这个弟弟,你要是不乖乖跪下来磕头道歉兼认错,我就叫堂兄打你一百军棍。”“哇,拽得咧。”她凉凉地用手摄摄小脸“哎呀,把我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,你原来就是世大将军的堂弟啊,失敬、失敬。”“知道怕了吧?”世晋深洋洋得意,不过心下隐约有些怪怪的,总有点被她瞧不起的感觉。“怕怕怕,真的很怕。”她一脸认真地点头“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,世大将军的堂弟,你在这儿做什么啊?”“我在这里是”他突然想起。“我在这里干嘛用得着跟你报告吗?而且我也不叫‘世大将军的堂弟’,我叫世晋深,没有知识的老女人!”好你个小王八蛋冰娘差点骂出口,吞咽了咽口水,改口道:“真抱歉,小女子我是没读过多少书,顶多只比你懂个两三百个字,但是‘廉耻’这两个字不知道你学过没有?我想你一定没学过,没关系,有空来找姊姊,姊姊会不辞劳苦地教你的。”他听得一愣一愣,到最后才发觉她原来是拐个弯在骂他不知廉耻,气得他一佛出世、二佛升天。“你、你有种就撂下姓名来,本少爷一定要整得你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他暴跳如雷。冰娘笑了起来,笑容如牡丹初绽夏雨后,看得晋深一呆“说得好,但我是女子,天生就没种耶,所以就恕我不撂下姓名了,再会。”她悠哉悠哉地晃进紫楼的大门,晋深站在原地呆了半晌,蓦地大叫起来——“你住紫楼?难道你就是”“你大嫂。”她头也未回,好心地抛下一句话指点迷津。有本事他就去世大将军面前哭天抢地的告状啊,世大将军的公正严明是出了名的,连她这种远居云南的小小女子都听闻过,小这一状是讨不了好的。话说回来,她好久没有骂人骂得这么爽快了,这还要拜小之赐呢。“今天真是有意义的一天啊!”冰娘开心地伸了个懒腰。她虽然是云南第一美人,可是除了阿爹、阿娘和邻居二毛子、鹿丫头以外,没人知道她其实性格火爆粗野,习惯出口成脏。不过阿爹说男人喜欢女孩子家温柔婉约,再加上不能把将军吓跑,所以她已经努力在压抑本性,努力在改了,只不过进度相当有限就是了。而且她怀疑每天忙到不见人影的大将军,会有机会见识到她刻意装出来的“温柔”跟“婉约”他大概连有她这一号人物都给忘了吧?深夜,兵部大堂里燃着两盏圆纱烛灯,晕黄的灯光下,一名男人动也不动地埋首在厚厚军务公文中。落笔如飞走龙蛇,点点宽厚粗犷的墨字在公文间整整齐齐排列。一旁服侍文书的林副将站得直挺挺的,但脑子里已经开始准备好棋盘要跟周公厮杀了。远远地,更夫敲更声悠远响趄——“三更天了,天干物燥!小心火烛!”都三更天了,大将军五更天还要上早朝,敢情他今晚是不预备回将军府,而是要在兵部大堂里熬通宵了。兵部几名官员也不敢走,在各自的位子上没事找事做,东摸摸西摸摸,就怕给大将军责罚。虽然大将军一向是严以律己公正待人,但是上司没有休息,底下谁敢回家抱老婆搂棉被去?这时,一个小太监咚咚咚地跑了进来,手里还拎着个沉沉的铜食盒。“奉皇上令,赐世大将军消夜,请大将军用毕就回府歇息。”小太监带来点心和旨意。从军从厚厚案牍中抬头,还来不及起身,就听到外面众人欢然大呼——“皇上圣明,万岁万万岁!”还语带哽咽感激呢,从军突然有点啼笑皆非。熬夜办公是他的乐趣之一,他从没要求属下非得跟着他一同拚通宵不可,他们做什么紧张得跟鹌鹑一样不敢回家?现在听到皇上要他回府休息的旨意,还高兴得只差没有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叩谢皇恩。害他几乎快内疚起来了——这一切都归咎于他。他叹了一口气,起身接过温热的铜食盒“谢皇上,从军领命。”打开食盒,里头是一盅人参鸡汤和一碟胭脂香米丸子,还有一张皇上亲笔写的小笺。孩子,夜深了,深夜问题十分多,平安回家最好了爱你的皇上。他揉着眉心,哭笑不得。好吧,好吧,回家就回家。收拾妥公文,他终于走出兵部大堂,勉强忽略掉身后充满压抑的欢呼声。唉。林副将忠心耿耿地陪着他策马回到府中,从军跃下马,将缰绳交给一旁揉着眼睛等候的马夫。“没事早点睡吧。”他交代林副将和马夫,语气中难忍一丝愧意。“将军也是。”从军在月色下信步走向自己居住的玄楼,两旁草气花香隐隐浮动,湿润清新的夜露轻悄悄地在叶间凝雾成珠。蓦然间,他眼角瞥见一道雪白的身影——
“什么人?”他身形一动,如大鹏鸟般飞快跃起,奔落在那雪白身影前。“喝!”冰娘差点吓掉了呼吸。从军眨眨眼,迷惑地瞪着她“你深夜不睡,在花园里头做什么?”她抚摸着惊吓过后还微微粗喘的胸口“我怎么知道你也还没睡,在这里飞来飞去装蝙蝠吓人。”话一脱口,冰娘急忙捂住。可恶,她这张快嘴!真该拿绣花针缝起来。不过从军好像没有被她鲁莽的话给吓到,他缓缓露出一抹饶富兴味的笑意。“我没有飞来飞去。”他指出“我只是腾空一跃,这跟飞来飞去差很多。”她强忍着白眼的冲动“将军,是哪一种都没差啦,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?”他猛然想起,严肃地道:“是我先问你的。”在接连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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