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x1气。
我走到他的餐桌旁,抄起桌上的花瓶,劈头就往他的头上砸下,他白眼一翻,晕了过去。
他说的没错,我终究……下不了手。
我往脸上一抹,满手的泪。
自从出师後,我便不曾再哭过。因为我知道,再疼也疼不过师父的棍子。
但今日我才知道,有一种疼是深入肺腑,直钻心底的。
把刀塞回衣襟,我彷佛已经找不到人生的目标,我失去了兄弟,也失去了清月。
我彷佛失了魂,没有知觉,双眼无法焦距,一跛一跛地走出大门。
我的双脚如绑上了铅块,踩在泥淖中,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我听见後头人群传出的喊声:「就是他!那个臭男旦,ga0jj,刚刚还打了人!」
我被红卫兵团团包围住,他们打着「横扫牛鬼蛇神」、「革命无罪,za0f有理」的口号,在我身上挂上「臭男旦」、「坏分子」、「暴力狂」的大牌子,我跟着人群随波逐流,唾沫、j蛋、hui物纷纷往我身上砸来,我却视若无物。
身後有个壮汉突然用力地踹了我的後腰,我一个踉跄,浑身无力地倒地。
身为男旦,练了二十年的腰功,在此时却没有任何一点用处。
我双眼发黑,拳头打在我脸上,鞋子踩在我身上,我已没有力气反抗,也不想反抗了。
演了那麽多年的戏,却怎麽也没料到,最难演的始终是自己。
思及此,我露出释然的微笑。
我听见耳边一声声「打倒李绫秋」,任由他们将我践踏、撕裂。
「别让他si!好戏还没上呢,先把人带到批斗会场去!」这时我听见不知道是谁喊出的指令。
我当即立断,颤抖着手,从衣襟拿出一把菜刀。
我看着它,终於要派上用场了,心想,没想到上面将要沾上的竟然不是菊生的血。
「阻止他!」有个红卫兵眼疾手快,作势要来ch0u走我的刀。
来不及了。
我一把将刀锋刺入心窝,但我感觉不到痛苦,只觉得解脱。
鲜血从x口汩汩流出,我微笑着阖上双眼,想起了往事。
有一次,我和菊生偷偷溜出戏班,只为了吃一根糖葫芦,回来後不巧被师父撞见,一个劲儿地将罪往自己身上揽。後果可想而知,我们两人都被师父打得pgu开花。
还有一次,他犯了错被师父要求罚跪一整晚,我三更半夜溜去给他送馒头,他一开始十分矜持地拒绝,最後还是抓着冷掉的馒头吃得津津有味。
我们是戏班里最令人yan羡的,无话不谈的好兄弟。
我还看见我成了一代名角,待我终於风光归来,清月带着两三个小胖娃迎接我,我们一同陪着孩子们玩耍嬉戏,并且告诉他们,千万别去学戏,如此才能平安健康地长大。
等到五十年後,清月还是个清yan的白发老太婆,我们共同看着孩子们已事业有成,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,方能安心离开……
我的眼皮越发沉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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