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如果刺激也可以选择更逼仄的卫生间。我只负责上酒,我的同行里有人负责上烟。那些烟一条一条卖,他们在烟里掺东西,吸的人神情和外面蹲在路上的一样恍惚。
我不碰这里的烟也不碰这里的酒,有人拉我过去一起喝我都礼貌拒绝。为此挨了巴掌,但我肿着脸冲人微笑,让他们也觉得扫兴,挥手让我滚。
天迟迟不亮,我却没什么感觉,只麻木地来回穿梭。这样的生活也能适应得很快,甚至开始思索我是不是本来就该过这样的人生。至少是有工资,至少是能活下去。
天还是亮了,我去冲澡,换了衣服。制服有人专门负责洗,但我自己头天换下的常服只能借了脸盆和肥皂站在卫生间里手搓。
把洗好的衣服和其他清一色的制服挂在一起晾,做完这些距离去学校还有不少时间。我的脸还肿着,去冰柜里拿了冰块敷,蹲在地上想了想,又去吧台问调酒师切柠檬的水果刀有没有多。
他问我要做什么,我说防身。
“谁打你了?”
身后传来季允风的声音。
我转过身,喊了一声老板,他看见我用冰块捂着脸,上前一步,掌心当着调酒师的面覆上我的手背,语调放得又轻又缓:“怎么弄的?”
我发现季允风和人说话的时候也会很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眼睛,瞳孔里流露出一种温情。他看着我,我也定定地看着他,突发奇想想在他眼睛里找金鱼,花费一时半刻,却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我已经想不起谢酊眼睛的模样,只记得金鱼了。季允风的眼睛突然变得让人憎恨,为什么轻易模拟出那种相似神态,却偏偏不是他。
我对他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。
季允风神情抱憾,低声说下次记得小心些。他接过了那块冰,在我脸上缓慢地揉,冰块浸染皮肤温度,有融化的水流下来,弄湿了我的衣领。
我说谢谢老板。
调酒师离开了,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来。季允风握着那块冰打转摩挲,渐渐从脸上揉到嘴角,手指甚至摸到我的嘴唇,一种充满暗示的玩弄。他俯身问我:“接过吻吗?”
原来有人对尸体都情有独钟,不失为一种小众癖好。我想我眼里应当全是无力掩饰的厌倦,抬手接过那块已经快要化成消失的薄冰,说: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季允风笑了笑,松开了手,转身走了。
衣领已经湿了一大片,我扔掉冰块,找来纸巾擦衣服。
我在吧台等了一会,等回了调酒师,还是向他借了水果刀。
我带着水果刀去了学校,早读之后班主任来通知,高二年级进行突击考试,今明两天考完六门。
学校经常这么干,我已经习惯,在一片怨声载道骂爹骂娘中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清空抽屉把书搬到走廊。
班主任闲着没事,在教室里背着手前后踱步,时不时强调考试纪律,提醒一下注意事项。走到我旁边时,“啪嗒”一声,水果刀从书包中滑落,掉在了地上。
班主任低头,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刀捡起,问我:“你带刀来教室做什么?”
我说:“削苹果。”
班主任看了看我,说:“学校对刀具管得严,放在教室还是不太好。我先帮你拿着吧,要削水果可以直接去我办公室里拿。”
我抿着嘴没说话,他把刀拿在手里,接着踱步,继续说他没说完的话。教室里在某个瞬间是一片寂静,明显的不明显的目光隐隐绰绰投过来,又一致默契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。班主任作为一个迟钝的中年人全然未觉,而我只能庆幸这种未觉。
我把东西搬到走廊,走廊上我的书是两摞高叠的塔,周边是空白海域,没人愿意把书放到我旁边,尽管走廊空位紧张。准备回教室时我瞥到了李芳,他在走廊的另一头,目光和我接触到就立刻移开。
自昨天为我发声而我不领情后他就再没和我说过话,我想他现在应该是比从前更十倍百倍讨厌我。我的沉默对他来说是一种背叛,显得他大着胆子帮我说话的行为很丢脸。
原来每个靠近我对我好的人都会变得不幸,我只会把所有事情都搞得一团糟。
我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,拿到试卷和答题卡就开始写。上午考语文,下午考数学。晚饭照旧不吃,坐在座位上写习题。晚上是三节课的自习,第一节下课后有我不认识把我叫出教室,说有人找我。
我问他:“谁找我?”
他说:“你去了就知道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跟着他走了。一路上我心如擂鼓,心率急速上升近乎缺氧,手掌紧紧攥着,捏着一把汗。
这个时候来找我,是谢酊吧?
他出院了?找我过去想说什么?我也有话想对他说,我想说对不起,想问问他缝了多少针,想问他痛不痛,想问他躺在医院里有没有恨我,还想说我爱他。
而他,他想对我说什么都可以,他可以说他很痛,说他恨我,说他不爱我。没关系,没关系。他想对我做什么也都可以,可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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