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身披黑灰斗篷,低着头看不清面容,另一人倒神情平静地扫视四周。
三哥打量他们一番,并无兴趣:“两个男人,打扮又不富贵,绑来有何用?”
“三哥此言差矣,这两人模样娇俏,带回去当劳役定能迷得那群女人神魂颠倒,对我们也就能和颜悦色几分”
“你怎三句不离女人,不要忘你前几日吃的亏,况且大嫂临盆将近,就不能抓几个产婆大夫来?”
络腮胡想起前几日的事就心烦意乱:“我不过要他手中长剑,谁知他不给反倒要杀我,虽然让他侥幸逃脱,不过我将他左臂砍下也算泄了恨”,说着想起什么,“我见他往北逃去,北处离这二十里地有个村子,那地方兴许有几个大夫”
两人就天晴后下山行业一事聊得热火朝天,不想静听许久的被绑男子忽然开口:“我并无兴致听你们谈论此事,可否劳烦将我们二人送回原处?”
络腮胡闻声冷笑:“你算得什么东西,还要本大……”不想话未说尽,眨眼身首异处,惊得众人纷纷拔剑向他。
绑实作缚的粗绳不知何时断尽。男子目如利箭,神情冷峻,眼见被围困也是面不改色,冷笑一声直朝身前一人脖颈袭去,瞬有猩红从他掌心溅跃,血肉横飞。有人急中生智,连滚带爬去寻此山寨主。
不多时有一粗眉大眼,膀大腰圆的男子快步赶来,见地上六七人死的死伤的伤,而凶手不见踪影,当即怒火攻心,抓起寻他的人问:“何人所为?”
那人见男人脸色发黑,面目狰狞,当即害怕地道:“是两个男人,其一披个披风,另一……”
男人不听他道尽便手一挥将他扔出数尺,接着快步如飞地沿下山路追。
秋日短昼,雨繁路滑,天黑难视,男人追了半会儿见山脚有一光影移行,追近果真是两男子持火把下山,见着他先是一愣,随后竟漠不关心地继续行走。
男人正与肩携披风的人道:“你不该生有二心,如今你可知晓此世若无我护你便是步步入灾,事事遇难”,神情冷漠,言语冷漠。
话音刚落,如石厚硬的拳头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后袭来。男人后背如生邪目,身子一侧全然躲开,更甚反握拳背回敬一力,震得他臂颤肩抖,后退数步。
“敢伤我鬼罗刹的人,我要你尸骨无存”,鬼罗刹恼羞成怒,拳面顿时如雨点袭来,狠厉欲毁,只是未料男人竟如鬼魅皆是躲过。
男人无心停留,于是冷漠地掌心朝下,逆时画圆,凭空生有一手掐住他脖子,将他高抬离地。眼见要他身首分离,忽有另一手抓住他脖间鬼手,接着有紫白邪光沿手幻化成人。
这人分明从鬼罗刹体内化出,五官秀气,慈眉善目,只是眼底却有如狐媚的狡黠——男人冷眼看他,收回手并不说话。
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你”,这人笑起来,忽然掐住鬼罗刹的脖子,随即如匿雨化雾,不见踪影。
男人一言不发。原本怒容满面的鬼罗刹忽然出声发笑,眉宇平和,宛似另一人面孔:“方才走神未有理会此人行举,惊吓了魌鬼大人真心有愧”
魌鬼冷哼,面无表情:“我与你素不相识,何来多言客套”。话落扭头就走。
“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”,鬼罗刹笑得得意:“几年前你与此人去城外市物,我是亲眼见你杀他后与他移魂换体”
跟随的青年脚步一顿,一言不发,后背有被他紧盯不放的灼烫。
鬼罗刹冲他笑:“难不成你就甘愿跟随杀身仇人?我想想,若我没记错,那日车上放的可是婚事要物?”说着作恍然大悟,神情嘲弄,“难不成是你横刀夺爱,叫魌鬼大人怒从心生?”
魌鬼既不说话也不停步。男人走前看他一眼,鬼罗刹神情一怔,分明看清他眼底含冷,如冰愈坚。
雨水打在人身分外寒冷。不多时有人从山上追来,鬼罗刹浑身一抖,转眼忘记自己为何持刀下山。
“容青”,紧随的男子喊道,只是沉默半响又有改口:“魌鬼”
魌鬼回身看他,眼中冷漠:“你依那人言语生有悔意?”
男子摇头:“生前之事于我陌生”,况且眼下他这具与活人无异的肉身都是他原身鬼业所成,也如他所言若是离他便要生灾遇难,如何有资格生悔。
走时刮起大风,山间林树雨落不休,百兽无影。待深秋过尽便至降霜隆冬,四季反复无尽,比不过人衣食住行、生老病死,年月轮转无动却事事多变。
死人并无日暮归期,总有一日他能从恶鬼禁锢间逃脱。年轻男子暗暗发誓,殊不知待此成真乃是百年之后——魌鬼倏然顿悟放他离去,之后隐世不现。至于他是归世成人又或同隐不去,兴许百年后独有无名话本知晓一二。
男子忽然停步看眼昏沉天际,遥遥无边,回过神来连忙跟上走远的背影,声音渐行渐远。
“我应你之求与你同游此世,只是我不爱男子,你不可强我所难”
“我不会要你与女子相会。你尽早忘记她”
“我与她固然有缘无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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