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再来。”
沈清秋沉默地搭上他的脉,面上凝了一凝,抬手贴上洛冰河的额头,热度高得邪门。
“你这么回去,恐怕还没死在我手上就已经被他人杀了。”
言毕,沈清秋冷着脸把他拖进了屋里。
洛冰河本来想问,退让到这个份上,只是要我之后死得痛苦一些,实在不值得;想解释,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,自己真的没关系;又想说,事到如今,你没必要再给自己揽麻烦。可是张了张嘴,吐出的却是这样一句:“……你愿意送我一程吗?”
在高热的眩晕之中,在冷透的周身渐渐回温里,隐约听见沈清秋无可无不可地道:
“杀你和送你,也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如果沈清秋仅仅许下一个承诺,洛冰河会带着一个还算不那么孤独的躯体坦然赴死;如果沈清秋任凭清冽的眼目流淌出不知是蜜糖还是砒霜的温情,洛冰河会拖着难以为继的残躯咬着牙把脖子放到刑台之上。
可如果洛冰河于温情之间生了贪爱,一切就会变得糟糕透顶,因为贪爱就像衔石投海。
因为在无望之中得到了更多而贪爱,因为贪爱而无以忍受广袤的空虚,因为无以忍受而求索更多,又因求索更多而痛苦难当。洛冰河的前路是死,他在就死的路上被贪爱二字截杀,而他对此心甘情愿。
“你愿意送我一程吗?”一个在他心中颠来倒去的贪求在穷途末路之时吐露,话音出口之时截杀的刀锋就迎面向他劈来: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向他问出这句话?你明知道他的垂怜只是为了让你痛苦!你想得太好,你不知廉耻,把他的一切全都毁伤,把真心错认,又想要他再一次送你?你凭什么?
洛冰河冲出胸膛的贪爱控制了他的声音。而在短暂的,本不该抱有希望的等待之后,洛冰河的贪求有了结果。
沈清秋道:“杀你和送你,也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在高热将意识焚烧殆尽之前,一阵尤为温暖的春雨拂落到不毛干旱之所,被霖每一寸干涸开裂的土地。那一刻,洛冰河陡然明白自己会死得极为凄惨。
他不该在这时候这么幸福。
沈清秋见洛冰河问完那呓语般的一句之后就没有了动静,也不知道这人是又烧晕了还是怎么,只好先把他弄到榻上去。洛冰河难得很乖地任他架着,肌肤相贴时还在微微发抖,仿佛这样的肢体接触于他而言也是痴心妄想。
沈清秋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榻边柜子上:“等会儿木清芳来。”
洛冰河还在晕着,烧得眼鼻都泛红,目光涣散地追着沈清秋不放,半晌才模糊地回话:“……不用,明天就好了……我给你添的麻烦已经很多了。”
沈清秋闻言也不再多说,只是吩咐哑丫鬟再烧壶水。
再度睁开眼睛,窗棂外昏昏然不辨日月。沈清秋不在屋内,床头上倒是放了几件干净衣物,都是沈清秋的衣服。
自己不想让木清芳来,沈清秋也果真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洛冰河把汗水浸透的中衣拢紧,半晌都没敢动床头那叠衣裳。他几乎能想象到它们的触感,能想象到温然沉定的檀香隔着布料蒸上来,抚过自己的每一寸肌理,仿佛这样沈清秋也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可他到底还是没敢碰,连伸手都不敢。
他只是容许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沈清秋给他的那一点恩惠。高热之下迟钝的感官什么都觉不出,他却只看着那青色就觉得被填满了。青色,天青色,苍翠广袤的颜色。他躺在它旁边,仿佛那颜色也无比宽容地容下他。容下他这个天地难容的罪人。容下洛冰河。
沈清秋。沈清秋。洛冰河闭上眼睛,把他的名字放在齿尖来回默读。
我不该在这时这么幸福。
次日早上,沈清秋和洛冰河那日一样带了一身冷气回来,周身却清爽得很。
洛冰河还是之前那个貌似一切很好的德行,见他回来便朝他一笑,眼睛悄然往他腰间一瞥:“师尊去练剑了?刚好粥也好了。”
沈清秋的眉毛却皱了起来,脸上的那点松弛之意很快被冷霜取代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洛冰河被汗水反复浸透数次的中衣还挂在他身上,而沈清秋只要一想到洛冰河苍白着脸还要若无其事地在厨房煮粥,脑门上的青筋就突突狂跳。
洛冰河显然没意会到他师尊的不满从何而来,愣了一下才道:“快入冬了,怕你回来冷……”
奈何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清秋打断:“我给你的衣服为什么不穿?”
沈清秋不是没看望过伤寒的小弟子,更不是没有常识。就是因为知道高热退烧难免会发汗,才把干净衣裳给他翻出来让他换。不想这小畜生是一点不念好,非但不换,还顶着不知道状态如何的刚发完烧的身子出去熬起粥来。
洛冰河像是没想到沈清秋会有此一问,连现编的谎话都没来得及想,就被沈清秋那叠衣服摁了一脸:“滚去换。”
沈清秋这厢搅着洛冰河熬的微微煮出米花清香扑鼻的粥,心道他真是有病也不嫌折腾。那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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