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敢说我从出生以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,吐到眼前都开始出现我妈那张慈爱的脸了,两天下来人都吐瘦了一圈,这笔账必须算在傅寒生头上的,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半个月我就恨得滴血。
我恹恹地靠着枕头,表示自己头晕脑胀需要再睡一会儿,刘禹城叹了口气:“那你好好休息,我在这儿陪你。”
我不置可否,身子往下一滑,抓着被子闭上了眼睛。沉入睡梦之前,有双手贴了贴我的脸颊,我有些贪恋那掌心的温度,情不自禁地追逐着蹭了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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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梦梦到我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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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傅寒生都长得更像她,这足以证明我妈有一张多么得天独厚的脸蛋,她皮肤生得白,身上很香,双眼总是弯着,温柔便从那双多情目中倾泻出来。
她挺爱我的,当然也爱傅寒生,就是不知道她更爱谁。我梦到我们还一起生活在老宅子里的时候,她拿着我的试卷,满脸笑意地在餐桌上念我的作文。我臊得吱哇叫,伸手要去抢试卷,我妈乐得合不拢嘴,把手高高扬起来,她叫傅寒生的名字,把试卷递给了他,然后伸手将急躁的我环抱住了。
她的怀抱软软的,泛着柔和的香气。我感到心碎,不是她令我心碎,也不是这段记忆令我心碎,而是因为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泛着香气的妈妈,含着微笑的爸爸,低头看试卷的傅寒生——我的哥哥傅寒生,那年他还在读书,脸庞年轻英俊,脸上表情寡淡,没有笑,看起来并不温柔,却也不残忍。这幅再也回不去的画面令我心碎。
我妈把我抱在怀里呼我的头发,她将我的发型揉得乱糟糟,我从她怀里挣出来,劈手去夺傅寒生手中的试卷,我的兄长将手抬起来一点,我够不到,便对上他的眼睛。
傅寒生的眼珠子颜色很深,瞳孔看起来深邃。“写得不错。”他破天荒说出赞赏的话来,我却认为他是在嘲讽我,不免耳根发烫。那时候,尽管恼怒我也不会直呼他的名字,我说哥,把卷子还给我,他看了我一眼,没有说话,将平整的试卷交到我手上。
那时候我还叫他“哥”,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傅寒生了,乃至现在甚至无法将这个字与他对应上。如果现在要我对着傅寒生叫哥,抛开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不谈,想来一定是别扭又陌生的。
我想我不会再叫这个人哥哥了。
50
刘禹城摇醒我:“傅鸿羽,你怎么了?”我迷迷瞪瞪睁眼:“嗯?怎么了?”他语气有些焦急:“你刚刚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喊你妈!”
胡说,我可不好梦中骂人。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,刘禹城反应过来:“不是骂人,我的意思是你嘴里一直在喊妈妈。”他小心翼翼问我:“你刚刚做梦梦见阿姨了吗?”
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:“应该吧。”
睡了一觉起来,精神更加不济。耳边仿佛有人正絮絮叨叨地说话,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,说:“妈,好吵。”
那幻觉仿佛就要来拧我的耳朵了。
“臭小子。”它正数落我,声音朦朦胧胧的,像隔着厚厚的膜障:“你的药呢?”
我抽毛巾擦干了脸,无奈道:“我就没带。”本来最后出门是准备去吃那谁的席的,谁吃席还带药啊?我也记不起那个药叫啥名,反正情况也没那么坏,凑活着过呗。
它作势要来拧我的耳朵,我却将身一拧,反从它胳膊下逃走了。
刘禹城奇怪:“你干嘛呢?”我面不改色地站直身体,说在锻炼,躺了两天筋骨都躺松了,几步路下来骨骼酸软得咔咔响。刘禹城也没多心,我问他这会儿到哪儿了,他说了个地名,没听过,不认识。
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担忧:“感觉怎么样?”头有点痛,但我还是点了点头,不想让他多操心。
幻觉还在耳边絮絮叨叨:“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家,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老让我们操心……”
“没有家了。”我垂下眼皮惫怠道。
刘禹城趴在我身旁,闻言扭头问:“你说什么?”
我摇头:“没什么,出去走走吧,这几天都快憋死了。”刘禹城担忧地望着我:“没关系吗?”我说年轻力壮死不了,我还没见过大洋呢,这不得出去长长见识。
于是我们臂膀挨着臂膀趴在栏杆上吹风,海上的风味道很怪,有点咸腥,还有点苦,并不好闻。
我不太喜欢苦的东西,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我的命更苦了,我的思绪在这不凌厉的风里发散,天空灰蒙蒙的,视野却一望无际地开阔,没有鸟,船离岸边太远了,这么远的距离鸟是回不了家的,所以这片天空没有鸟。
身旁刘禹城一直在轻声说话,他大概很迷茫,他提到了傅寒生。我转头看向他,他勇敢、率直、天真莽撞,且毫不知情,眉宇间愁绪刻成浅浅的纹路,很轻易就能抚平,因为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忧自己的家人,多可贵,他那颗心如此年轻。衰弛的心脏应是怎样的——
我定定地看着他,而后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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