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照片在苏清燕冷静下来后,从破烂的铁箱里翻找出来的。照片褪了色,还蒙上了似有若无的灰尘,只看得见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人,站在屋顶的葡萄架下搂着苏清燕。
苏清燕擦掉眼泪,又用袖口抹掉照片上附着的灰尘。这才让人看清,那人在阳光里笑着,散发出让人惊叹的少年美。
照片上的人与苏淼有着相似的眉眼,苏淼认出,这是她熟悉又不熟悉的人。照片背面,拓上的钢笔印记有些淡了,但依稀还能认得清,写着2000年11月12日,建水路113号,方半羽。
苏清燕抚摸着那个面容不曾被岁月磨砺粗糙的少年,终于崩溃了,泪水决堤般地嚎哭。一别十几年,那依旧是她最刻骨铭心的旧情人,也许她奔赴的一场又一场的爱情,就是在寻找当年那无疾而终,而如今求而不得的爱情微末的影子。苏淼终于想起为什么苏清燕会这么恨她了。
年幼时依稀听别人提起过,苏清燕的少女时代,曾为了那个男人疯狂,可后来她被男人抛弃。不甘与恨,还有微末火星里的侥幸,让苏清燕选择生下苏淼。孩子成了她和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连接。那时的苏清燕只有十七岁。
苏淼的出生,一夜之间吸食走了苏清燕所有的美丽与生气,渐渐的,在生活地摧残中,在现实地压迫中,她一步一步妥协,变成了干枯褪色的玫瑰,不再鲜活。而苏淼与那人的三分相似,让苏清燕对苏淼的情感更加复杂,枯萎的玫瑰又爱又恨那株攀附在她身上的曼陀罗。
照片被苏淼粗暴地从苏清燕的手中抽出,苏清燕猛然从沉甸甸的回忆中回神,给我!
苏淼匆忙地看了一眼,起身将照片高举过头顶,偏过头挑衅地向苏清燕一笑,而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。
火苗跳动,飞快地掠过照片。
啪苏清燕从床上窜起,像是本能地挥起手掌,落在苏淼的脸上。
苏淼楞住了。多么荒唐,多么可笑,仅仅是一张尘封多年的照片,就能让她情绪波动。而苏清燕对她,永远都是置若罔闻、漠不关心。苏淼自嘲地笑着,心像灌了铅,往下沉。
你刚不如掐死我。
我再说一遍给我!
苏清燕扔掉了苏淼心里唯一的那朵花,荒芜贫瘠的感情世界里顿时刮起了风,黄沙漫天,飞沙走石。
苏淼咬了咬后槽牙,她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天真地奢求苏清燕一点的怜悯,警告道:明天回医院,否则我就把它烧了,再让你的旧情人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什么鬼样子。
明天放学我会去医院,我希望在那里见到你。
说完苏淼便摔门而去,她真的不想在那里多待一秒,多一秒,就会暴露苏清燕带给她的脆弱以及她红了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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