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云深亦是如此。他们肯定是疯了。“说话!”季云深恨透了他的“冷暴力”,一个挺身顶过来,他重重撞上栏杆,紧接着又无休止的运动。单薄的睡衣扛不住顶层的风,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透,身后的人却像一把燃烧的火,无论哪个部位都被烧得滚烫,火光冲天,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烧光。“肖誉,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?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!”热气喷薄在颈间如有实质,发泄般的话里夹杂粗喘和谩骂,在他身后的不是季云深,那是发疯的猛兽,是披着人皮的鬼,是穿着西装的斯文暴徒,是他最恨的人。来自他身体的阻力越来越小,季云深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,疲惫感毫无征兆地袭来,他好像一点都不痛了。“阿晏,”他不痛了,季云深却也慢了下来,“只要你说你不走了,你说你留下来,我就放开你……好吃好喝待着你,咱们还和以前一样,好不好?”他觉得自己耳朵坏了,不然为什么季云深的语气这么……卑微?明明他是承受的一方,怎么现在是季云深在求他?他好像个大恶人,找谁说理去呢。四肢僵得像刚从冷冻室里取出来,手指渐渐抓不住栏杆了。他空洞望着楼下,那里有一大片人工湖,蓝色的,清澈得能看到湖底纵横交错的纹路,还有分布在两侧的圆形led灯,这个时间周围空无一人,园丁和保洁都不在。要不,就这么跳下去算了。只是要麻烦物业处理溅到外面的水花,再好好清理一下湖底……半岛蓝湾的房价一定会大跌吧?跌了也好,这么贵的房子谁能买得起。季云深会不会因此担责?算了,管他呢。对了,季云深想听他说什么来着……他记不清了。不过他什么也不想说,忍着,受着,都好。他不和疯子讲道理,也不想再和季云深交流。双腿终于没有力气了,他软软地跪了下去,“咯吱”一声,膝盖陷进鹅卵石里,但还好,他不觉得痛。“——阿晏!”季云深在喊他,一遍一遍地喊,声音这么大,像叫魂,吵死了。手心撑在地板上,摸到一滩粘腻的液体,他眼皮沉重得睁不开,眼中的世界迅速褪色趋于黑白,看不清究竟是水还是别的什么。好困。呼吸变得缓慢,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,也好,就这么睡过去吧,就这么不体面地结束这一生吧。--------------------
尽力了or2 62秩序坍塌肖誉掉进了海里,体感是冷的,血管里流淌的却是岩浆,他在海里浮沉,眼前黑暗一片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睁开眼睛,季云深侧身坐在床边,已经换上了家居服,天色有些暗了,屋里还没开灯,他们在幽暗的环境下交换了个眼神,默契地没有开口。“那是退烧贴,”季云深拦下他伸向额头的手,帮他整理好刘海,“怎么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?”分明是一副责备的口吻,季云深却把他的手攥在掌心,薄唇贴了贴手背。像绅士的吻手礼,可他脑海中是暴走状态的,不顾他死活的,疯狂打桩的季云深。“打一巴掌给颗糖”这招永不过时,好像不论做出什么事,只要事后给些“补偿”就能抹去痕迹。把他折腾成这样的始作俑者装出了关心和慌乱的样子,可笑。他挣开季云深的手,取下退烧贴扔在床头柜上。季云深的表情凝固一瞬,佯装脚麻站起身,抬脚往地上跺了跺,然后端来床头柜的保温杯,又蹲了下去,殷勤道:“喝点水吧?”肖誉拿余光睨了一眼,季云深半蹲在床边,是他躺着刚好能平视的高度。季云深的嘴巴弯着,眼睛在暗处很亮,像犯了错摇着尾巴期待主人原谅的大型犬,虚伪。“不喝。”他把头转向了另一侧。季云深大概想劝两句,这时厨房传来微波炉“叮”的一声,季云深说了句“等着”,起身走出了卧室。身体某处有种异样的感觉,就像大门被强行踹开,门锁坏了再也关不上了。可用手摸过去是完好的,他有些失落——季云深说过,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取悦于人。如果玩具坏了,就能以“被抛弃”的方式离开这里,他动了动腿,脚踝处还是有拉扯感。他走不了。人类或多或少都恋痛,比如他就喜欢按压身体的淤青,扣刚愈合的痂,在某个梦里回忆季云深做过的伤害他的事……只有痛觉才能让他清晰感受到还“活着”,中指用力一戳,他疼得弓起了身子,吐出一个只剩气音的脏字。“——你在干什么!”所有的灯顷刻亮起,肖誉眯起眼,抬起手臂遮在脸上。季云深端着碗一个箭步走来,从被窝拎出他的另一只手。指尖沾了些白色的药膏,苦涩清凉的味道在卧室里蔓延开。手一下被甩了出去,季云深凶他:“我刚给你上好药,你想干嘛?”被子已经让季云深掀开了一角,他不配合,捂着被子掖进了身子下面,季云深急道:“让我看看!”俩人一个往外拽,一个死压着不松手。若论力气,肖誉远不敌季云深,没争几下便毫无悬念地甘拜下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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