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安,一会儿又和晏泠交头?接耳,还?有此前搬去公主?府的?种种,沈若怜忽然无话?可说了。
她确实有些忘形了,她觉得那楚家姑娘都比她更有公主?的?样?子。从小到大,晏温从没要求她学过女?戒一类的?书,他对她说的?最多的?就是,他不希望她像旁的?女?子一样?被束缚,一生在内宅活得谨小慎微。他曾说她的?娇娇,就该摈弃这些教?条的?东西?,活得肆意快活。所以可以说这么多年,直到今日,她才第一次真正见到《女?戒》这本书。她看着那厚厚一本书,用手背将眼泪抹干净了,试图再垂死挣扎一番,小小声道:“之前公主?府门口,皇兄答应过不管我?——”“不管你?!”晏温又被她气笑了,他发现他近来脾气有些差,“孤不管你,结果呢?结果你差点?儿死在失控的?马车上!差点?儿被京城的?流言蜚语淹没!”一想?到她出宫后的?种种,晏温就觉得自己的?气出不来,看着她就来气。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,咬了咬后槽牙,捏着茶杯恨恨看她,“沈若怜,孤是养了个白眼狼么?!”晏温自己都没察觉,他说出这句话?的?时候,似乎意味着他对她莫名的?占有欲。——他觉得旁的?男人将她照顾不好,他觉得自己亲手养大的?姑娘如今是为着个“外人”在与他争辩。沈若怜对这几日的?事?情确实感到心虚,若非晏温,她可能真不知该如何解决那些事?情。她的?气势忽然弱了下来,嘟着嘴慢吞吞挪了过去,拿起桌子上的?《女?戒》,翻了翻,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囔:“抄就抄……”反正也就抄这一次,等她纳了采定了亲,他就管不上她了。“就在这抄。”见她拿起来就要去远处窗户边的?榻上,晏温用眼神示意她就坐在他书案旁那个小桌子前抄。沈若怜:“……”她看了眼那小桌子。那桌子可能之前是用来放晏温的?折子之类的?,就紧挨着书案旁边放着,比书案矮了一小截儿,旁边也没放个椅子,上面笔墨纸砚什么都没有。“可、可这什么都——”她话?还?没说完,晏温突地站起身朝她走来。沈若怜吓了一跳,下意识后退了半步,将手护在身前,做出防备的?姿势。结果她就见他正眼都没给自己一个,淡淡从她身旁绕了过去,然后从后面搬了把圈椅放在桌子前。又将他自己书案上的?笔墨纸砚分给她,身子往书案上一靠,拿起案上的?镇尺点?点?了那张小桌子。“写。”就在他的?眼皮子底下写。镇尺敲在桌子上发出“咣咣”的?声音。沈若怜瞥了眼他手中的?镇尺,气势一下蔫了下来,回头?看了看外面的?日头?,她认命地觉得自己今日大概赶不及去百花搂听戏了。她苦兮兮地撇了撇嘴,磨磨蹭蹭走到桌子前,拉开圈椅坐进?去,乖乖地铺好宣纸。做完这一切,她又不死心地看了晏温一眼,见他好似十分随意地举起镇尺,她眉心一跳,猛地低下头?,飞快开始闷头?抄了起来。晏温倚在书案旁,说不清是威胁还?是无意,在沈若怜眼皮子底下把玩着镇尺。站着看她乖乖抄了一会儿,他才坐回书案旁,重新开始翻起了折子。沈若怜不敢说话?,那镇尺就放在他手边靠近这张小桌子的?地方,她一掀眼帘就能看到。她憋着嘴,一边抄一边在心里念叨,晚上出了宫就再不回来了,晏温大魔鬼,以后她再也不要见他了,这么厚一本书抄三遍,手肯定要抄断了,今晚能抄完么?沈若怜手底下抄书的?动作一顿,突然坐直了身子,意识到一个严肃的?问题,今晚要是抄不完,他该不会让自己通宵留在书房抄吧?沈若怜坐的?位置正对着书案,她悄悄抬了抬眼皮,觑了晏温一眼,见他没反应,干脆光明?正大地又看了他几眼,春日午后的?阳光柔和而温暖,仿佛透过绢丝纱窗透进?来的?暖阳,都带上了玉兰花的?香味。那些阳光就细碎地落在晏温身上,他十分专注,侧颜沐浴在暖光中,俊美之下平添了几分柔和。晏温的?手白皙修长,写字的?时候,习惯卸下拇指上的?扳指,左手微微蜷起压着折子,右手捏握着黑色的?笔杆,手底下笔走龙蛇,写出一手俊秀大气的?好字。偶尔他也会停下手中的?笔,蹙眉略微思考一瞬,继而好看的?俊眉舒展开来,手底下再次动笔,他那双好看的?手随意勾勒几笔,就能轻而易举定夺一个人的?生死和命运。这是站在整个王朝最巅峰的?男人,在晏温的?身上,身为上位者泰然的?松弛和尖锐的?犀利毫无违和地并存,使这个二十多岁的?成熟男人,看起来格外有魅力?。这是沈若怜对他动心以后,第一次如此认真且近距离的?观察批折子时候的?晏温。她的?视线停在他身上。晏温批完一封折子,手底下停了下来,视线扫过她,就见小姑娘脸颊泛红,眼神发怔,盯着自己看,他不由蹙了蹙眉,淡声问她:“抄完了?”沈若怜被他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,手里的?笔“吧嗒”一声掉在了桌面上,恰好在她刚抄好的?那一页纸上染了一片墨迹。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抄完的?一页纸被毁了,她憋着嘴手忙脚乱地试图擦掉那一大片墨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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