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对此一无所知,母子俩距离这么近却从来没有见过面。真是让人遗憾啊。景飞鸢一步步来到冰棺前面。冰棺只有她腰肢高,她低头去看,冰棺里躺着一个仿佛在沉睡的美人。美人身穿明黄的皇后袍服,头戴凤冠,双手交握放于胸前,手中握着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大剑。她明明生得那么美,五官那么柔软,像京城那些柔美的闺阁小姐,可她当胸而竖的那把宽阔大剑,和她虎口处那一层厚厚的茧子,却让她一瞬间就与普通闺阁女子拉开了天渊之别,她是能在战场上像男儿一样战斗的乔木,她从来就不是依附于别人的藤蔓。她紧闭着双眼,神情那么平静,那么从容,不见丝毫恐惧狰狞,似乎连死亡都没能带走她的高贵和威仪。她虽已死去,却一点也看不出死人的样子,她就像是在春日美丽的阳光里慵懒睡着的夫人,每一根头发丝都服服帖帖,连衣摆都被人整理得整整齐齐。景飞鸢低头凝视着这个死亡了二十一年的美人婆婆。总有一种随时都能看到婆婆睁开眼睛坐起来的感觉。景飞鸢将油灯放在冰棺旁边的冰砖上面。她弯下腰触碰着棺里周皇后的尸体。她问小玉,“她是被毒死的吗?”小玉检查了一会儿,回答她,“是的,主人,她中的是慢性毒药,毒性会一点一点侵蚀她的肢体,她的脏腑,她的脑子,她最初会感觉到手脚无力,然后会开始咳血,最后会头脑迷糊,直到丧失所有知觉,无声无息死去……”停顿了一下,小玉说,“倒也不算太痛苦。”景飞鸢听着小玉的描述,摇头说,“她只是死亡之前那几天不痛苦,可是从毒发到慢慢走向死亡这漫长的时间里,她是痛苦的,我从小就看着我娘缠绵病榻,这种说话都不能大声随时都会咽气的无力感,才是最折磨人的。”小玉无言以对。是啊。看着自己走向死亡,又怎么会不痛苦呢?尤其是,周皇后会在毒发的过程里慢慢发现,她被枕边人背叛了,她被枕边人毒杀了,这种伤害更甚于身体的疼痛。景飞鸢静静望着周皇后几息,然后退后一步,跪在冰棺前面磕头行礼。“婆婆在上,您小儿子姬无伤之结发妻子景飞鸢,给您磕头行礼了。”“如今您小儿子被离墨的咒术威胁生命,儿媳要将您的尸身收起来,用以威胁离墨交出掌控之法……之后儿媳若有对您的尸体不敬之处,还请您原谅。”“婆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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