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到大,他们一直跟在齐埘身边和兰奕欢作对,并且对齐埘说的话深信不疑,觉得都是兰奕欢在欺压他,如今看来,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。“还说什么齐贵妃宠爱你,七皇子嫉妒你?我呸,不过一只癞蛤蟆,你也配?你自己发癔症想的吧!”赵鹏一提缰绳,领着昔日经常跟随齐埘的一干人扬长而去。“殿下,齐埘已经被押送进了这一批流放的犯人之中,启程往岭南去了。”一处绸缎庄中,兰奕欢正在细细打量每块绸缎的颜色以及所用香料,就听见崇安过来向他这样禀报。兰奕欢一点也不惊讶,回过头来,见崇安一脸喜色,便笑了笑,说道:“你很高兴?”崇安道:“这多大快人心啊!他去了岭南那种地方,就这辈子都很难回来烦扰殿下了。”兰奕欢道:“这话倒是说得没错,只有一点,齐埘应该是到不了那个地方的。”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淡淡,倒也没有什么烦恼不甘的样子,只是平静叙述事实。崇安一怔:“为什么?”兰奕欢道:“因为不论到什么时候,这个世上,都会有个人拼尽全力地救他。”像齐埘那种惯会惹是生非的性子,有没有人算计他都一样难免闯祸,上一世他有回也惹出了大事,兰奕欢忍无可忍要处置齐埘,却被齐太后拼死拦住了。自从兰奕欢登基之后,太后原本深恨他夺走了五皇子的希望,对他不曾稍加辞色,但那一回为了齐埘,她却把能做的都做了。先是不惜放下身段检讨自己的过失,希望兰奕欢能够网开一面,甚至亲手下厨为兰奕欢做饭来哄他高兴,同时又一一宣了齐埘得罪的人进宫,出面进行赏赐和赔礼。等到发现兰奕欢还不肯松口之后,太后就开始绝食,齐埘一日不被放出来,她就一日水米不进,坚持到意识模糊,最后,拼死保下了齐埘的性命。这种方法妥不妥当暂且不提,但站在齐埘的角度来看,是他的母亲愿意为他付出一切,包括生命。其实齐贵妃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,被她爱的人,会很幸福,但兰奕欢不是罢了。看到崇安表情茫然,兰奕欢笑了笑,说道:“你下去罢,我心里有数。”这回不管齐贵妃怎么做,顶多也只是让齐埘少受一点奔波之苦,可齐埘也再不能靠着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在京城混了,只能一辈子改头换面,当个普通人,对于一个成天做着皇子梦的人来说,同样痛苦。兰奕欢不想再跟这个人纠缠,只要他不在眼前晃悠,其他的,兰奕欢也懒得管。正在这时,绸缎庄的掌柜接待过了两名客人之后,总算走了出来。他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,面相忠厚,冲着兰奕欢行了个礼,说道:“让公子久等了。”兰奕欢道:“无妨,你也是谈生意。账我都看完了,没有什么差错,你办事我也放心。下一批商队什么时候出发?”“一个半月之后,要去江浙一带。。”那人说完之后,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兰奕欢:“公子爷,我们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,请问您什么时候动身呢?大伙听说您要去南边定居,都高兴的不得了,每天都翘首以盼呢。”——这处绸缎庄,就是兰奕欢为自己准备的后路。铺子已经经营多年,里面的人都是他的亲信,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。这里的商队每个季度都要去各地采购最时新的布料,其中常去的几处,也是兰奕欢为自己规划的离京路线,另一边也都安排好了落脚之处和新的身份。一切早已准备就绪,可是他却一拖再拖。因为齐家欺人太甚,因为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,因为要阻止邓子墨和大公主成亲……但其实这些事,他人不在京城,也未必就处理不了。或者说,他人拍拍pi股走了,就像重生时打算好的那样,眼不见心不烦,一切也跟他没关系了,根本也用不着cao心这些。归根结底,还是他不想走。他自幼生于宫中,被当成一名皇子培养长大,又是天资聪慧,寒窗苦读十余载,学得一身文武艺,也曾济世救民,意气风发。上一世的经历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个教训,心灰意冷之下,想着一切都不闻不问不管,就不必再与人产生纠葛,就不必落到那般的境地。可是有些抱负,有些骄傲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这些年下来,韬光养晦,明哲保身,可桩桩件件国家大事,又有哪一件没有听进心里?更何况,还有二哥。兰奕欢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兰奕臻的面容。他孤单无依的幼时,二哥那样陪伴着他,如今,他也不想把二哥一个人扔在那座无时无刻不在吃人的皇宫中。这一世,好像把前世的缺憾都给补上了,他有了信任的亲人,也没有沉浮于权势的争斗,他好像可以再试着过得更好一点,而不是强迫自己离开……可是,他不敢,他怕自己太贪,就又会重蹈覆辙。如今身世真相大白,对他,也算是个催促。“公子?公子?”听到掌柜喊他,兰奕欢回过神来,说道:“就跟着下一批商队走。”他顿了顿,低低地说:“正好我跟我的家里人道个别。” 犹如故人归兰奕欢说到“家人”二字的时候, 语气有些轻,目光中带着眷恋与温柔,掌柜见了, 突然觉得这神情有些熟悉。他不禁问道:“您说的是上次您送玉佩的那个人吗?是公子的夫人吧?不如带上她一块离开。小的帮您找一个敞敞亮亮的大宅子, 就是生十个孩子也住得,周围再种上花草, 养些小狗小猫, 必不让夫人受半点委屈。”
他说的玉佩, 正是上回兰奕欢回京城的时候送给兰奕臻的。因为买错了, 所以是本应该给心上人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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