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既然黄主任和你六叔都这么说了,那这名额叔就提前给你预留下来了,到时候就让你去!”他说完,又有些迟疑地道:“但是你这工作咋办?”顾月淮笑了笑:“支书愿意给我留名额我就很高兴了,工作的事不用担心,我到时候看能不能和单位请长假,不能的话,我就辞职,专程去培训班学习。”她声音平静,没有半分不舍,好像辞掉工作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。“这……”王福哑然,说真的,虽说学医名额很宝贵,对于任何一个大队社员来说都是一个可能飞黄腾达,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的捷径,但这不包括顾月淮啊!她已经进了群众日报工作,那可是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大单位,国家重点扶持的对象,不管是福利待遇还是社会地位都很高,说出来谁不高看一眼?如果为了学医的名额就辞职,这可有点得不偿失了。顾月淮笑道: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到时候公社开培训班,支书可不能不推举我。”
黄凤英和六叔面面相觑,都对顾月淮的执着感到纳闷,不过,终归是没说什么,兴许是她现在还不懂两者的差别,等她懂了,就不会辞职了。不多时,王培生就领着社员们回来了。他们原本也没睡,毕竟牛的生死决定了社员们的直接利益,都在家里盘算呢,一听牛救回来了,还生了双胎,但是有一只被刘二耳给藏起来了,都义愤填膺来找牛了!社员们一来,目光就放在了静静站立的顾月淮身上。她穿着灰扑扑的旧袄,五官却精致美丽,站在那里,宛如一株濯而不妖的青莲,单是看着就叫人神清气爽,仿佛有她在,连这泛着臭味的牛圈都没那么惹人厌了。“月淮,咱大队这母牛可多亏了你,不然可损失不小哩!”“就是,小顾现在可不一样了,做的事可太光荣了,谁不得夸两句?”“对了,前两天隔壁大队还有人来和我打听小顾的事儿,说是有后生瞧上了,非要让人来做媒嘞,嘿,要不了多久呀,小顾家的门槛估计都能被踏破了!”“这可不行!月淮是咱大劳子生产大队的,咋能便宜了外人?”“……”社员们叽叽喳喳,围着小牛不停地转,还时不时回头和顾月淮寒暄几句。他们来时都听说了,母牛能救回来,全亏了她,这是一份恩情,对于顾月淮能保住大队的公众财产,他们都很感激,恨不得给她夸出一朵花来。不过,后续话题越聊就越变质,已然从夸人变成了说媒。一旁的黄凤英一脸感叹地看着顾月淮,心中有些失落,自家咋没个合适的儿子呢?这姑娘人长得漂亮,腰细腿长pi股翘的,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,最重要的是,有本事,有工作,能挣钱,这么一个儿媳妇堂堂正正亮出来,谁不羡慕?而且她家里还都是壮劳力,这样一个优秀女同志,以前咋都没人发现呢? 李超英和刘二耳顾月淮救牛,想来之后好几天都会成为大劳子生产大队的高频话题了。在与她寒暄过后,社员们就纷纷加入到找小牛的队列中,也有人凑到刘二耳身边去威胁套话,而其中最显眼的一人,便是打扮光鲜亮丽的李超英了。她和陈月升结婚才两月有余,尚且不显怀,穿着簇新的袄子,干干净净的长裤和皮鞋,身段姣好,俏脸顾盼神飞,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底细,只怕任谁都会觉得她出身好。陈月升没来,估摸着是和顾亭淮一起押着任天祥去县公安局了。李超英一个孕妇,大半夜的居然也循声来了这里,还真稀奇。顾月淮眼神微妙地瞥了她和刘二耳一眼,她正皱着眉头与刘二耳低声说着什么,似还争执了两句,不过大家都在找牛,没什么人注意这一幕。倒是刘二耳,仿佛是今晚经历了许多的缘故,精神紧绷,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。他霍然转头看向顾月淮,恰恰对上她眼中闪掠而过的冷冽。刘二耳脸色一沉,心中也骤然慌乱起来。他与李超英道:“你赶紧走,别搁这瞎闹!”李超英面色微变,刚要发怒,就看到刘二耳眼中的焦急之色,她皱了皱眉头,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顾月淮,脸上有着些许冷笑涌现。她站起身,刻意拍了拍并未沾染灰尘的袄子,炫耀之意溢于言表。刘二耳更急了,伸手想要拉李超英的衣服,让她少和顾月淮这个邪门货打交道,但李超英对顾月淮一直心存嫉妒与偏见,又怎会在意刘二耳的提醒?她垂眸,嫌恶地瞪了刘二耳一眼,抬腿就走向顾月淮。“哟,这不是群众日报的大忙人吗?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哦哦,我忘了,你现在可是咱们大队救牛的大恩人,可惜老陈不在,不然也能夸你两句。”李超英站在顾月淮面前,盯着她精致如画的眉眼,眼中满是嫉恨。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用头油梳的油光水滑的发鬓,说话间,反讽意味浓重。顾月淮轻笑一声,回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,懒得与她打嘴上官司,忽然扬声道:“李嫂子,你不能因为和刘叔关系好就帮他脱罪呀,偷牛已成事实,你咋说都是没用的。”闻言,李超英一愣,紧接着脸色剧变,看着顾月淮眼中星星点点的冷笑,她忽然意识到,所有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说了算的。顾月淮声音不小,众人纷纷看向这边。黄凤英更是叉着腰走过来,一脸没好气地对李超英道:“你咋回事?居然给偷牛犯求情,还求到小顾这里来了,咋,你是看她刚立了功,能说得上话?”她刚说完,脸上神色就变得狐疑起来:“你啥时候和刘二耳关系那么好了?”看着黄凤英眼中的疑惑,李超英轻抽一口冷气,拳头也不由得紧握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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