匆匆出城,回到国子监同宋伦一说,后者顿时就将?心里那点忧愁抛到九霄云外,细细琢磨起?来。言之有理!送去容易,回来难呐!让谁去,让谁立功,让谁回来,猴年马月回来,如此种种,可cao作的地方太多了。固然是危险,殊不知,也是机会,打造一言堂的机会。宋氏一族对外倒也罢了,可内里呢?本家分家枝杈纵横,各怀鬼胎,有支持自家的,自然也有反对的,烦不胜烦。偏偏为了名声,还不能轻易动干戈。如今,可不就是天大的机会来了么?! 平静当日?大朝会?上,秦放鹤一番“百姓不易”的话难免触犯到某些世家贵族的利益,几位皇子也担心万一拉拢了?他?,又吓跑其他?盟友,不由?踟蹰起来,无形中给了秦放鹤几天清净。天元帝开始频繁召见进京述职的地方官,与他?们详谈,深入了?解实况。而了?解得越多,天元帝也越加感?慨,还真是让那个小子说着了。各级各部,情况各不相同,甚至哪怕毗邻的两个村子,一个地势高些,一个地势低些,向阳、背阴,就不能一概而论。一刀切的策略是行不通的,需得对症下药。那小子当时说过一个词儿,叫什么来着??哦,精准扶贫。除此之外,选拔一批有魄力的地方官也迫在眉睫,不能总想着?“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”的混日?子,得敢想敢干,不然朝廷养他?们做什么呢?照葫芦画瓢,谁不会??在这件事上,远东知州周幼青做得就很不错,颇有成绩。唉,得力的人还是少。半夜天元帝睡不着?,就跟皇后念叨,“朕有心去做,尚且如此艰难,那许多地方官出?身大族,不识五谷、不辩禽畜、不沾春水,一味高雅起来,如何敢指望?”所以?必须得有一批底下起来的寒门子,能力品性暂且不提,起码上来就懂这些。懂,就有可能干成。皇后也小五十岁的人了?,还被拉着?熬夜,也是好气又佩服,“陛下说的是,不过底下的人读书艰难,上来的人就少,说不得要略等一等。”天元帝叹了?口气,“只不知我等得了?多久……”待过了?知天命之年,他?还能有多少光景?想做的事太?多,剩下的日?子太?短,几个皇子呢……难当大任,叫他?如何放心得下?“快别说这话!”皇后一声?儿打断他?的多愁善感?,“前几日?还不知是谁到处炫耀,能拉得开重弓,一箭射中鸽子眼的……”哼,才有嫔妃怀孕,你却做什么娇娇儿,偏不惯着?。说完,径直翻过身去睡了?。天元帝:“……”“你瞧你,身为中宫的宽和气度温柔小意呢?”天元帝啼笑?皆非道。谁知这话偏就戳了?马蜂窝,不提还好,一提,皇后就冷不丁丢过来一句,“若论温柔小意,哪里比得上陛下的王贵妃?”天元帝:“……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王贵妃!”早几年就贬了?,怎么还想着?这茬?皇后不理他?,片刻后,还真就睡过去了?。天元帝无奈,摇摇头,也拽拽被子睡着?了?。虽被刺了?两句,但心里还挺受用,倒叫他?想起来年轻的时候,那会?儿的皇后可比现在活泼多了?……差不多前后脚的功夫,秦放鹤正睡着?,就隐约觉得身边人动弹,瞬间睁眼,“可是哪里难受?”阿芙不曾想他?这般警觉,倒有些不好意思,习惯性否认,“无事。”“哪里抽筋了?么?”秦放鹤听说,孕期女子极易缺钙抽筋,忙命人掌灯。阿芙忙不迭制止了?,“确实没?有,哪里就这样大惊小怪的……”秦放鹤晓得她?惯爱报喜不报忧,不信,“你素来安睡,如今却半夜醒来,必然哪里不妥。夫妻一体,有什么事不好同我说呢?”听这个语气,是不问出?来不罢休了?,阿芙犹豫了?下,抓着?被角,很小声?地说:“就是,就是有些肚饿……”毫无征兆地,饿醒了?!这却叫人怎么好意思说呢?就这?!秦放鹤一怔,松了?口气,语带笑?意,“如今你一人吃两人补,自然饿得快些,这有什么可害臊的。想吃什么,马上叫厨房里做了?来就是,即便家里没?有的,左不过往外走一遭。”阿芙听罢,胸腔内立刻被酸软的欢喜充斥了?,口腔中更是不受控制地分?泌起唾液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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