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了脸,额头微微见汗。他已经隐约意识到?,这趟恐怕来错了。“不敢不敢,大人息怒……”“他德行有失,深负皇恩,我早已与他割袍断义,无话?可说,”秦放鹤淡淡道,“他若有,只管在公?堂上讲吧。”程璧此时叫自己过去,目的无非就?是那么几种:陷害,其实这个不太可能,因为成功率不高,还有可能连累妻儿。忏悔?追忆往昔?让自己帮忙求情,还是当个明白鬼?抑或是良心发现,吐露一点与金汝为的暗中交易?无论哪一种,到?了这一步,秦放鹤都跟他没什?么好说的。况且这样避着人见面,很有可能落到?卢芳枝等?人手里,成为日后的把柄。左右自己也没有把柄在程璧手中,他让自己过去自己就?过去,他算老几呀?气氛一时有些尴尬,来人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“收了多少银子啊?”秦放鹤冷不丁问了一句。那人鼻尖上就?沁出汗来,嗫嚅着说不出话?。秦放鹤放下笔,抓过一旁的帕子慢条斯里擦着手,睨着他冷笑,“我竟不知朝廷什?么时候改了规矩,刑部竟成了他们的后花园了,什?么人想走就?走,想来就?来。”那人已经笑不出来了,面皮犹如皴裂的老树皮,干巴巴抽搐着。秦放鹤从书桌后面绕出来,慢慢走到?那官员身边,意有所指道:“如今看来坊间流言果然不假,刑部……还真是油水衙门。”年初天元帝对六部构成进行了小范围调整,如今便是卢芳枝掌管吏部,董春管户部,而?刑部尚书兼阁员,正姓尤。那小官一听,浑身上下三?万六千个毛孔登时冒出冷汗来,他顾不得多想,慌忙告饶。“下官该死,原是下官贪心,此事?确实与阁老无关呐!”刑部油水确实不小,每每有人犯了事?,里里外外的,总想有人见一面、说点话?,动?点手脚,这都是惯例,只不能拿在明面上讲,更不敢当着尤阁老的面讲。这一回他也只当像往常一样,收了人家银子便出来传话?,本以为是个轻省活计,却没想到?这位年轻的秦修撰如此难缠。其实之前他也隐约听过风声,说是个笑面虎,还有些不信,皆因同在朝为官,偶尔见了也笑呵呵打招呼,哪怕对方品级比自己高也还一点架子没有。如今再?看,正是应了这话?:坊间流言,果然不假。“有关无关的,原不在你我,”秦放鹤重?新走回去坐下,“你去吧,日后这等?偷摸的行径也不必再?找我。”虽是旧例,可刑部就?打发这么个虾兵蟹将过来,说不得也是轻视自己年青,打量着要拿捏。若此番轻轻揭过,势必叫他们看轻了,说不得要杀一儆百,借此立威。那人吃了他一吓,正是浑身酸软、肝胆俱裂,眼听了这话?,如闻天籁,哆哆嗦嗦行了一礼,向后退了三?步,出门就?灰溜溜跑走了。结果第二天,刑部那边就?又炸了个大新闻:程璧自尽了。“哦,”秦放鹤瞥了来报信的秦山一眼,没有一点后者预想中的惊讶,“那死了吗?”秦山嘿嘿一笑,挠挠头,“还真没有。”他心里好奇地?猫抓似的,“您一早就?猜到?了?所以他这是也想像如玉陷害他一样来陷害您?”秦山就?有些鄙夷。瞧不起谁呀?这招可老套了,我们才不会上当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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