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祝教授,瞧瞧。”他声音懒散极了,仿佛没睡醒一般带着鼻音:“怎么样,特办部那位部长送的,他们为长溪大学那件事可是焦头烂额呢。”男人的手稍微移了一下,让后座的人也能看到那块有他半个手掌大的翡翠。祝引川即使坐着,也是一丝不苟的姿态,只是稍稍瞥了一眼:“老坑满绿,还算不错。”“哈哈,可惜有点瑕疵,我不喜欢。”男人笑出声,大手一挥将那块翡翠抛起来,按下车窗,随手丢了过去,抛物线划过,那块翡翠没入草丛。祝引川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,泰然自若地看向他那侧的车窗。司机手颤了颤,小到不能再小声地说道:“先生,下雨了,我们还去吗?”“去——”男人将手枕在脑后,斜着眼看祝引川:“难得来一趟,下雨又怎么了?”司机得到肯定,踩下油门,后面的车队缓缓跟上,轮胎碾过路面,将草丛里的那块翡翠甩在身后。短信的震动声打破了车内的死寂,祝引川拿出手机,在后视镜里微微示意:“抱歉,我打个电话。”男人一边打哈欠一边阴阳他:“溪大不都停课了,你还有什么可忙的。”祝引川没理他,电话嘟嘟嘟了许久,那边才接通。祝弃霜似乎刚醒来没多久,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沙哑:“不是刚出去吗,怎么又打过来,有东西忘带了?”祝引川的喉结里滚动的音节莫名停顿了一下,天空又闪过一道寒光,他才说道:“你醒了?”祝弃霜比他更莫名其妙:“……什么我醒不醒的?”“没什么。”祝引川转移开话题:“我有些事,可能不能回来照顾你,你要是出院了,就先回市中那套房子,我尽量赶回来。”“噢。”祝弃霜小声地应了一声,又乖又软,让祝引川的表情不禁放柔了一点。祝弃霜有些不解道:“是有什么比赛吗?”“不是。”祝引川余光瞟到男人跃跃欲试的好奇目光向他电话飘来,不再说太多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男人这下直接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:“什么玩意?你小情人?搞金屋藏娇呢?”祝引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:“系好你的安全带。”滴——滴。那头的祝弃霜拿着自己的手机,原地愣住了几秒,他也不是非得哥哥照顾自己,可是这样的祝引川,让他感觉到隐隐的不妙。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的感觉。祝引川——他的哥哥,根本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离开自己身边,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失明的状态。
小时候他睡不好,祝引川会捂着他的耳朵陪他睡着,直到他上初中之后才一个人睡;哪怕他叛逆被祝引川教训,最后一直守着他涂药,寸步不离地看着他的也是祝引川。祝弃霜从有记忆起,唯一的家人就只有祝引川,他能清楚地感觉到……不对劲。从他被拉入loveheat这个莫名其妙的综艺之后,世界就仿佛全部在崩解重组,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。远处的越野车从外侧的公路逐渐驶入山林,周围全是密林草木,仿佛被绿色吞噬。几头梅花鹿从灌木丛里一闪而过,男人将头从车窗里探出去,兴致勃勃地追寻着鹿的踪迹。他比了一个按扳机的动作。“我觉得在这里也不错嘛,可惜没有枪,应该直接带过来的,里头的那些也是二流货色。”“吴七。”后面跟着的车辆探出个少年脑袋,发梢有些卷,长着一张娃娃脸:“我带了82a1哦。”吴玉荣吹了声口哨:“六。”他将头缩回来,不放心地看了祝引川一眼,警惕地说道:“你可别看我,乱来的是李记玟。”祝引川抬了抬眼:“关我什么事?”后面响起几声枪声。“怎么样?”吴玉荣高声喊道。少年的声音活力满满,一点沮丧也没有:“一只也没打到,全空了!”“没用。”吴玉荣笑道:“你带这玩意是打算拿来拍写真的吧。”“先生,到了。”司机的话打断了他们俩毫无意义的互相嘲笑。丛林深处,一座红色显眼的塔状建筑矗立在最中心,这栋至少有几十层高的建筑亮眼华丽,红白相间的墙漆,最顶端是一个亭状的露天瞭望台,在地面上都能看见上面瞭望台上柔和的光辉。以这栋红白建筑为中心,周边是中式的廊坊亭台,朱栏小桥,假山流水,雕花游廊相连,极尽奢华。在这荒山野岭的中心,却有着堪比拉斯维加斯的奢靡布置,建筑旁的灯光五光十色,把灰蒙的天色都照亮了几分。车门打开,几人从车上走下,没有人在打伞,落下的雨却像碰到了什么透明的墙壁。车上的司机都没有下车,走下来的几人分别就是祝引川、吴玉荣、李记玟、一个中年留着八字胡的男人、一个穿着短款礼裙的黑发女子以及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。几人都穿着差不多的黑色正装。红白建筑门口已经站了一排服务员,有男有女,五官都赏心悦目极了,其中还有一些外国的混血面孔。站在最前面的女人走上来,脸上挂着仿佛用尺子量过的标准笑容:“欢迎您来到临柩山狩猎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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