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他在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醒来——他开始把祝弃霜当做流动着滚烫血液的人类,祝弃霜会说话、会安慰人、会救他、会保护他。他是三十三最了不起的偶像。“所以。”祝弃霜静静地看着他。“让我和你一起参加吧。”三十三垂眼:“我也许做不了什么,但至少……可以当你的眼睛。”他别过头,不再说话,直到祝弃霜的手心贴在他脸上。祝弃霜的手温度比他低一些,也比一般人皮肤细腻一些,很容易分辨。祝弃霜嘴角弯了一下。三十三一呆,这是他回到现实后第一次看见祝弃霜露出笑意,可那笑意却显示着无声的拒绝。祝弃霜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,又侧过脸看一眼李怀屏。“相信我。”祝弃霜的眼睛虽然没有一丝神韵,却还是那么漂亮,仿佛没有什么能被他放在眼里,他顿了顿,对他们俩说道:“我的朋友。”三十三抿了抿唇,闭上眼睛,声音有些发抖:“嗯。”——“他疯了?”吴玉荣用皮鞋碾了下烟头,在小看台上来回踱步:“你也疯了?让个瞎子进去喂老虎?”李记玟举着手机,被里头的视频笑得卷毛一弹一弹的,抽出空回他:“他又不是个普通瞎子,而且是他自己答应的。”“你……”吴玉荣抓了抓头发:“祝引川之前和你也无冤无仇吧,你好好搞人家弟弟干什么?我也跟他说好了,他不会再找事了,就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不行吗?”李记玟抬了抬眼皮,他眼睛生得圆溜,还微微有些下垂,平常看人显得无辜,吴玉荣还在心里吐槽过他装小奶狗钓妹妹,而当他混不吝地说这些话时,又显得诡邪极了:“你不是说你家没这个弟弟吗,一个金丝雀罢了,死在里头又怎么样?别跟我说这些,你还想装大好人呢?”吴玉荣莫名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“我家是没这个孩子,但保不齐就是祝引川同情心泛滥在外头抱的孤儿呢,不管怎么说,你让个瞎子进那……”“滚远点。”李记玟咧开嘴,露出半截小虎牙:“我能感觉到的,他不一样,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。”“什么狗屁玩意。”吴玉荣真是无语了:“你干这缺德事不怕祝引川的魂半夜来索你的命?”“他还有魂吗。”李记玟轻笑一声,满不在乎:“他可是死在临柩山里的,你别糊涂了。”
吴玉荣的话停顿了一下,莫名感觉到身后一阵寒凉。李记玟却快速转移了话题,将手边的望远镜塞到他手里:“快看吧,我们的选手都到了呢,最近管得严,又出了长溪大学的破事,好不容易松快松快。”吴玉荣知道事情已成定局,移开视线,不再提祝弃霜的事情,说到底他和祝引川也只是塑料兄弟情,他只是有点良心,但不多。等祝引川去世的事情一过,他又可以舒舒服服地当回自己的吴家纨绔少爷,这些理不清的诡邪事,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。他这么说服自己,掩饰般拿起李记玟递给他的望远镜。同时他身后也被服务员放下了巨大的幕布,临柩山里散布着近两百个无人机,后台会将有趣的画面投影到幕布上。纵然有4k高清摄像头,也依旧有人喜欢用望远镜欣赏原汁原味的窥视乐趣。这就是个人爱好了,贴心的红玉楼已经在每张桌台上都放置了望远镜。吴玉荣不太会用望远镜,转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,放下望远镜之后,身后的座位已经陆续有人坐下,每个被引入座位的人或男或女,都形容精致,正装服帖。可他们观看的,却是一场如此野蛮原始的游戏。这就是临柩山除声色外最享誉于达官贵人间的隐秘乐趣。吴玉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进来的每一个人,最后才看到老熟人入场。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走在最前面,旁边的江千佳眉眼低垂温顺,一直落后半步。留着八字胡的李二叔跟在后面,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,吴玉荣定睛一看,正是李怀屏和祝引川的另一个朋友。也是,李怀屏作为晚辈,自然是要跟着自家长辈李二叔的,只是不知道他在场上看到自己的朋友是什么心情了。吴玉荣主动站起来,作势迎了一下,先是对走在最前面的秃头男人点了点头:“章书记,您坐。”也许是解决了长溪大学的事,章骁更加舒心了,虽然他从来都是笑眯眯的表情,如今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些。章骁全然不懂特异之事,那部分都是沈二叔处理的,但他对于≈lt;a href=”≈lt;a href=≈ot;/tags_nan/guanchanghtl≈ot; tart=≈ot;_bnk≈ot;≈gt;/tags_nan/guanchanghtl≈lt;/a≈gt;” tart=”_bnk”≈gt;官场应酬、酒场文化、酒色招待可谓精通,当即懒洋洋地躺下来,在吴玉荣的一句句吹捧下和他聊起来。江千佳收回眼神,也在旁边坐下,一板一眼的,挑不出任何毛病,吴玉荣看了两眼,收回视线,不再注意。李二叔落后半步,挑了个离屏幕不远不近的地方,对李怀屏说道:“我是不愿看这样的东西的,也不愿让你看,可世道如此,你若看不惯,放在心里就是,不要较真。”说完,他对三十三点点头:“释家的小子,你也一样。”李怀屏并未回答,二叔是他熟悉的长辈,小时候也教过他仁义之礼,他信任二叔的人品,但也从他的话语里察觉到不妙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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