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他蹲在树上,只能看到夏路言挣扎的影子,却看不到敏美的身影,就猜到了勒住夏路言的是s和敏美两个人中的一个。他看不见具体的身形轮廓,只能根据夏路言动作推断,情急之下随便射了一个地方,没想到正好射中敏美要害。夏路言还在絮絮叨叨:“她刚刚、刚刚还从土里钻出来,吓死我了,我就说活人不可能从土里钻出来。”“那你离远点。”祝弃霜回过神,当即站起来,示意夏路言往后退。既然是木头做的,那也未必真的就死了。夏路言吓得一抖,马上离尸体几米远,祝弃霜没再看敏美的尸体,环顾了四周一圈:“天应该黑了,你先找个地方晚上休息,夜晚林间不安全。”夏路言听话地哦了一声,用眼神疯狂瞥倒在地上的尸体:“那,那她怎么办?”“不管。”祝弃霜奇怪:“你想怎么办,把她烧了,你敢吗?”夏路言确实不敢,万一烧了放出什么厉鬼来怎么办?鬼可不怕子弹。他听祝弃霜的话,不敢走太远,用毯子和木棍支撑起一个简易的棚,又捡了一堆杂草枯木生火。他始终心神不宁,时不时就要看一下那具倒在溪水边的尸体,终于忍不住戳了一下盘腿安静坐在他旁边的祝弃霜。“你不好奇吗?”夏路言小声道:“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?会走路会说话的木头人啊,这不是灵异事件吗?”祝弃霜抬起头,裹着绷带的脸神情看上去有点呆呆的:“不好奇。”夏路言挫败:“好吧,不过真的谢谢你了,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。没想到你这么冷冰冰的,人还怪好的勒。”祝弃霜没觉得自己冷冰冰,他在学校在工作圈得到的评价一向是礼貌温和没脾气。现在的他……只不过比以往多了些疲惫而已。这股疲惫并非来源于身体的酸痛,更像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,让他无法平静下来。祝弃霜没有反驳他:“你睡吧。”“霜哥,你本体不会是超人吧,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?”夏路言大呼小叫:“我已经偷懒偷得够多了,怎么能让你给我守夜,反正我以前也天天四五点才睡觉的,我来守夜吧。”“我睡不着。”祝弃霜懒得理他,丢下一句话。他是真的不太敢沉入睡梦,比起危险,他更怕梦到以前的回忆。回忆里的祝引川像是反复凌迟他的刀片,刮得他的情绪七零八碎、面目全非。夏路言放出大话说要一夜不睡,实际上被追杀得精疲力尽,累得半死,没过十几分钟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,祝弃霜盯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。危机四伏的丛林里,唯有他面前的这一块是宁静而温柔的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夜晚的光沉入更深的地方,溪水在微风下荡漾,月光在水里碎成一片,一个身影从冰冷的水面里钻出来,四处都是漆黑的,即使紧挨着湖面,她也看不见多少东西,只能用手胡乱地在岸上摸索。
她攀着周边的石头爬上来,不远处就是敏美那具苍白的尸体,头脸上惨白的妆容在昏暗的月光下映出惨淡的青色。女人一喜,抱住敏美的身体,想把她扶起来,可就在她喜不自胜的时候,异变突生。直到一只白皙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腕,女人才发现,居然有一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她面前,从阴影中显现出半张精致的脸。女人呼吸一滞。祝弃霜蹲下来,顺手止住她想往水里跳的动作,五指收拢下压,将她牢牢定在原地,声音冷淡:“你是谁?”作者有话要说: 临柩山狩猎场夏路言在一旁睡得很沉,在他不远处发生的对峙没有影响他半分,他抱着枪和剩下的物资,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。女人一只手紧紧抱着敏美的身体,想要用尽全力挣脱祝弃霜的手,却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,她竟然动不了分毫。“我不想问第二遍。”祝弃霜颔首:“说话,或者和她躺在一起。”祝弃霜不解的是,照理说这个猎场里,除了无处不在的无人机,应该只有他们七个人,而女性只有钱雨涵和敏美两个人,这个女人更瘦弱高挑些,应当不是钱雨涵。那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。“我没想对你们做什么。”女人颤抖的声线里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,她勉力支起身子:“她死了,我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在这里。”女人话音落下,祝弃霜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,反而缓缓地蹙起了眉:“是你。”“你认识我?”女人显然比他更惊慌,不顾祝弃霜止住他她的手,就想一直往后退。“你是红玉楼的服务员,我听到过你的声音。”因为目盲,注意力反而更能集中,祝弃霜的听力现在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。她的声音,祝弃霜记得。刚进临柩山时,李记玟就在责骂她们办事不力,而她在道歉。女人脸上是遮不住的恐慌,仿佛被他认出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。“你叫什么,为什么会出现这里,她和你是什么关系。”祝弃霜没有因为她的害怕就停下问话。“我……我什么都不是!你别问了!别问了!”女人骤然松开抱着敏美的手,绝望地低着头,几不可闻地哭泣道: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,死、都要死了,我们都要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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