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老了,很多时候有心无力,那个?女婴本就弱小不堪,再这样下去,她会?不会?死??在苏行止还不完全明白死?亡的概念时,他就先懂得不想?失去一个?人?的感受。从那一天起,苏行止不再跑出去玩了,他总是待在女婴身边,怕她挨饿,怕她生病,怕她在他不在时死?掉。他将“妹妹”放在自己之?前?,总要先喂她喝奶,他才放心吃饭。他自己都是个?孩子,却磕磕绊绊帮她换衣服、扎头?发。苏行止时常注意到祖母盯着苏雨霁的背影走神,目光讳莫如深,复杂难言。最?开始,苏行止以为是祖母对亲孙女愧疚,直到两年前?,祖母弥留之?际特意支开苏雨霁,将他叫到床前?,老泪纵横地说出了苏雨霁的身份。原来,苏雨霁是祖母从王娘子的夫家?镇国公府抱出来的。祖母没有提内情,只是说深宅大院斗争激烈,手足相?残,她看不过去,将这个?孩子抱了出来,放在自家?养。她曾对天发誓绝不向、江陵、谢济川那样的世家?子弟,从小在堆金积玉中?长大,周身自然带着股书卷气和松弛感。不像他,生于贫寒,长于贫寒,终其一生也探不到明华章出生时的高度。而明华章还要往上走,有家?世加持和女皇赏识,恐怕苏行止这辈子都望尘莫及。苏行止怎么敢说,他能给苏雨霁更好的生活?苏行止望着苏雨霁的眼睛,几乎就要说出实情。但他想?到祖母临终前?的交代,最?终还是忍耐下来,对她笑笑:“好,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。”迁都后,长安乱哄哄热闹了很久,旧贵族们忙着走关系,阔别?多年的相?王、太平公主要联络故旧,二张兄弟这类在洛阳发达起来的新秀也要寻找根基。一片喧闹中?,九月到了,女皇迁都后走入礼部贡院,然后她躲开长辈的视线,悄悄离开,去另一边送任遥参加武举。任遥是避着平南侯府出来的,来送她的人?只有明华裳和江陵。任遥手握红缨枪,对着他们挥了挥手,就大步流星走入考场。明华裳和江陵莫名有些心酸,江陵说:“明华章、谢济川、苏行止要参加进士科,任遥要参加武举。只有我们两个?是闲人?耶。”明华裳凉凉瞪了他一眼:“不会?说话可以闭嘴。”这种事她不知?道吗,为什么要说出来? 放榜金猊蕴火,青烟徐徐。琉璃帘后,男子的声音显得尤其阴冷:“跟丢了?这?么长时间,你连两个庶民都找不到?”跪在台阶下的人冷汗涔涔,低着头道:“王爷息怒。实在是那日西市人多,手下人一时不慎,让他们跑了。不过这对兄妹确实有些邪门,仿佛背后有人帮他们遮掩痕迹一样,每次都能?凭空消失。太原府那次,他们两人就突然不见了,整整两年杳无音信,要不是这?次在朱雀街看到他们,属下还以为他们已经死了。”魏王冷笑一声,斥道:“废物。”属下不敢反驳,额头深深抵在地上。魏王半眯着眼睛,手指摩挲扶手,陷入沉思?。
能?从他的天罗地?网里逃走,两年来音信全?无滴水不漏……听起来,这?可不是普通的乡野村人,他们背后肯定有高人助阵。会是谁呢?魏王不由想到二张兄弟传来的消息。两年前,宫中审理一桩偷窃案时,一个老宫女无意说漏嘴,说永徽三十?二年,女皇和章怀太?子斗得最凶的那段时间,东宫曾有一位良娣怀孕。只不过那时章怀太?子深陷谋反风波,他见形势不对,用药催良娣早产,派亲信将孩子送出东宫。万一他遭遇不测,好歹在外面留下一条血脉。之?后,东宫报上来的说法是良娣摔了一跤,没保住孩子,实际上这?个孩子已经被送到宫外。魏王根据老宫女的指认追查,发现亲信去的地?方是终南山,正好在镇国公府的山庄附近。魏王花了许久暗查明?家山庄的下人,从他们口中套出,永徽三十?二年镇国公夫人王瑜兰确实在山庄待产,并生出一对龙凤胎。可惜王瑜兰产后血崩,香消玉殒,伺候她的嬷嬷苏氏也告老还乡,天没亮时就离开了山庄。有意思?,明?家的龙凤胎和章怀太?子的遗腹子在同?一年出生,甚至日子都只差一天。魏王从不相信宫廷中有巧合,他立刻派人去查离府的苏嬷嬷。突然离开必有鬼,何况还有人说,那段时间苏嬷嬷的儿媳也生产了,苏嬷嬷为?了照料王瑜兰一直待在山庄,突然有天苏嬷嬷说接到家里传信,要回去伺候儿媳。她走得急,连告别都没有,仿佛生怕人看到一般,随后就传来他们一家回乡的消息。两年前,魏王的人去太?原,找到了苏家那对兄妹。但还不等他动手拘人,那对兄妹就不见了。如此?更加确定了魏王的猜测,这?对兄妹中一定有章怀太?子的遗孤,要不然他们躲什么?魏王翻天覆地?找了两年,可惜毫无所获。本来他都已经放弃了,但是进?京那天,属下突然禀报,说在街上看到了那对消失的兄妹。魏王立即派人去追,但这?群废物,还是让他们逃掉了。魏王沉着脸道:“加派人手,继续找,就算掘地?三尺也要把那两人挖出来!”属下战战兢兢应下,弯着腰退出。等人走后,魏王独自坐在浓郁悠长的龙脑香中,慢慢想道,或许,并非只有一种可能?。在李贤事发之?前就有人见过苏家大儿子,那个少年肯定是农人,和李贤没关?系。如果苏家较小的孩子不是李贤遗孤,那么明?家那对龙凤胎中,就一定有一个是假的。魏王短促笑了下,起身,拎起披风朝外走去。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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