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拧眉,暗暗打量门口的景象,显然已经起疑了。明华裳暗道一声坏了,用?力对旁边使眼?色。明华章靠在?不远处的墙上,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。说实话他很想装看不到,但事已至此,如果明华裳几人装神弄鬼一场却毫无收获,甚至被苦主当场拆穿,京兆府只会更丢人。他只能?叹口气?,认命地拿起道具。明华裳瞥到回应,心中大定。她?高深莫测地一挥袖,平地骤然起风,将她?的白衣吹得猎猎飞舞,阴森鬼魅。她?握着羽扇站在?风中,面无表情道:“时辰已到,鬼门开启,钱益,你该走了。”说着,三人脚下出现一团绿光,看着颇有乘风而起的架势。中间的人仿佛被什?么东西撕扯,七窍突然流下血来,他痛苦地朝柳氏伸出手,道:“柳娘,救我!判官说你阳寿还有六十年,求你救救我!”柳氏被这等异相吓倒了,用?力往后缩。害怕到极致时,张嘴都喊不出声来,她?浑身发颤,牙关打战道:“不!你个负心汉,凭什?么让我折寿救你,快滚啊!”任遥居高临下比了个手势,实则动用?习武人的巧劲,将锁链震得哗啦作响,仿佛空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?施压。江陵和并不存在?的束缚抗争,狰狞道:“当年若不是因?为你,我不会欠下人命债!师娘,还我,你还我!”柳氏尖叫一声,捂着耳朵骂道:“你胡说!明明是你提出要杀了他和我长相厮守,与我何干?杀人是你先提出的,要下地狱也该是你下!”明华裳听到柳氏承认杀人,心中大喜,正要提醒江陵差不多行了。没想到江陵这厮戏瘾上身,一边夸张挣扎一边往屋内走:“你好狠的心呐!地狱太冷,我要带着你和儿子一起走!”柳氏这段日子精神本就不正常,鬼魂还步步紧逼,她?受到极大刺激,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,都不看是什?么就往门口扔。江陵正沉浸在?演戏中,猛不防一团黑影逼近,他哎呀一声,被鸡毛掸子抽了个正着。柳氏呆住了,正在?施法的黑白无常呆住了,连走廊里莫名吹来的风也呆住了。正在?手动制造风和绿光的明华章按住眉心,真切地觉得头?痛。柳氏愣怔片刻,马上反应过来,什?么鬼会被鸡毛掸子抽中?而且,就算鬼魂的脸被血糊住,看不清五官,可是,钱益哪有这么高?这是有人装鬼诈她?!柳氏扶着窗户站起来,怒道:“来人啊,有贼!”柳氏的这一嗓子石破天惊,锦绣楼里迅速响起窸窣声,许多窗户里亮起灯光。明华章微微叹气?,握着刀直起身,阔步走向亮处。他身姿挺拔坚劲,哪怕穿着夜行衣,依然凛然如巍巍玉山。他走到回廊正中,对着锦绣楼众多房间,朗声道:“不必追了,没有贼,在?下京兆府少尹明华章,来此查案。”楼里看似没动静,但所有门窗都拉开一条缝,不知多少双眼?睛藏在?门缝后窥探。柳氏在?看到明华章时脸色就大变,她?知道刚才那些话明华章必然听到了,她?如何甘心就这样?被抓,她?就算死,也要拖一个朝廷命官垫背。柳氏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寝衣,微垂下巴道:“明少尹,妾室如今是守寡之身,不知少尹深夜前来,所为何事?”一个朝廷命官夜窥寡妇,这种名声传出去,再好的仕途都毁了。明华章在?众多意味不明的打量中依然从容冷静,身姿如玉。他握着刀转身,用?侧脸对着柳氏,虽然他的视线没有看来,但柳氏依然感受到一股山崩地圮、锐不可当的威压。“事发突然,未能?提前下拜帖,是本官失礼。不过,刚才那些话,钱夫人确定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本官谈吗?”柳氏冷笑一声,不为所动:“民妇刚刚梦游,兴许说了什?么胡话。莫非梦中的话,也能?定罪?”明华章站在?半明半暗中,侧脸线条仿佛勾勒出阴阳分?界,正与邪、刚和柔、冷峻和秀丽糅合得恰到好处。他微微回眸,眼?睛黑亮如炬,锋芒毕露:“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无论你是否承认,我都会继续查下去。哪怕花十年、二十年,我也一定会找出证据,定该定之罪,惩该惩之人。你认不认罪,区别只在?于量刑罢了。”“你主动认罪,看在?孩子的份上,还可以从轻判。如果你执迷不悟,等京兆府找出证据来,等待你的只有死刑。你有没有想过,一个失去母亲护持的孩子,会落入什?么下场?”客房中灯火洞明,丫鬟放下茶盏,走时忍不住瞥向旁边。三个奇形怪状的人坐在?一旁,一个白脸,一个黑脸,还有一个一脸血,乍一看怪吓人的。但前提是那个血人没有扒拉着白无常的长舌头?玩,还哈哈大笑。诡异中透着一丝滑稽,滑稽中又透着一丝迷惑。丫鬟的表情逐渐迷离,现在?官府办案,都这么……不拘一格吗?明华裳嫌弃地拍开江陵的手,算账道:“你怎么不按我们?商量好的来?你差点害我们?任务失败知道吗?”“要不是我临场发挥,她?能?这么轻易承认吗?”江陵不以为意地做了个鬼脸,七窍又开始流血。他玩了一会,说:“隗家的机关就是好用?,不愧是专门做死人生意的。你把?那个舌头?给我,我以后要拿去吓人。”任遥忍无可忍拧住江陵耳朵:“你还有脸了?”江陵痛得半边身体吊起,龇牙咧嘴道:“快放手快放手,没见审问犯人呢,你这是搅扰公堂!”谢济川摸了摸脸上的面具,默默离那几个傻子远了些。明华裳看到,好奇问:“谢兄,你怎么随身带面具?”“本来没这个习惯。”谢济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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