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事了?”李华章低低叹了口气,闭眼靠在她肩上,声音中满是?疲惫:“太上皇病重,宫中为?谁去侍疾的事,争论?了一天。”李华章想到白日的情?形,哪怕闭着眼都觉得不堪入目。说是?争论?都是?给他们面子,皇帝口口声声说十分?忧心母亲的病,恨不得以身代之?,但国不可一日无君,他不能离开?太极宫,而太极宫阴潮,也不适合将太上皇迁来养病。这自然都是?托辞。武皇的政权虽然已经被摧毁,但她毕竟是?皇帝的母亲。将八旬的老母亲丢在别宫置之?不理,于孝道?不容;但若接回?太极宫奉养,皇帝又不敢。算上当皇后的时间,武皇统治了后宫四十年,宫廷内外?到处都是?她的耳目,谁敢让她再回?到权力中心?当年王皇后将武才人发配到感业寺时,也满心以为?她绝不可能东山再起了。皇帝不想像十五年前那样,看着那些人相互推脱,忍不住感到悲哀。替高宗,替武皇,也替大唐。李华章收紧双臂,从背后环住明华裳的腰,说:“她最?初只是?一个被废弃的才人,后来变成新皇的昭仪,她不满足宠冠后宫,步步为?营,成了二?圣临朝的天后。有了权力她还?不满足,非要掀开?珠帘,从太后变成女皇帝。而现在,她年老体衰,重病在床,儿女却互相推诿,不愿意见她。”“这样一个君王,不该如此落幕。”明华裳已经明白李华章的想法了,她静静由李华章靠着,像一泓温柔包容的水:“你想做什么?”李华章手指紧绷,那句话迟迟无法说出口。他想去上阳宫侍疾,这是?他应该做的事情?,无论?作为?臣子还?是?孙儿。他相信如果章怀太子在世,一定会抛却所有事情?,如今不只是?他自己,更是?别人的夫君。明华裳自由散漫,最?厌恶束缚,他若去上阳宫,她该如何自处?明华裳感受到他的纠结愧疚,主动说道?:“你忘了,我们拉过钩的,无论?做什么都要在一起。你想做什么就做吧,我陪你。”李华章心中百感交集,他何其幸运,能在失去所有家人后遇到她。语言已无法表达他的情?感,李华章唯有更用力地拥住明华裳,哑声道?:“好。”
太上皇的病像一根刺,忌讳却无法言说。宫里正为?此烦心时,雍王主动请缨,愿意去上阳宫侍奉太上皇,雍王妃同行。宫里虚情?假意的声音一下子平息了,雍王是?章怀太子唯一的子嗣,太上皇真正意义?上的长孙,同时雍王在臣子家长大,和?太上皇只有几面之?缘,两人是?自己人,他去守着武皇,总好过韦皇后一党。在各怀鬼胎的赞誉声中,明华裳收拾了行装,连端午都没过就搬入了上阳宫。进上阳宫后,日子就不能像在雍王府那样松闲了。明华裳每日天刚亮就要去给太上皇请安,毫无意外?太上皇不给他们好脸,明华裳在殿外?站一个时辰,连太上皇的面都见不到。运气好的话,在日头升高前殿内的宫女会出来,不冷不淡说:“太上皇身体不适,不想见客,雍王和?雍王妃请回?吧。”明华裳自小娇生惯养,被针扎破指尖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,哪受过这种冷遇。幸亏有李华章陪着他,无论?在殿外?站多久,他都始终不离她左右。这样碰壁了许久,有一天夜里,太上皇突生急病,李华章和?明华裳匆匆穿戴好赶过去,又是?叫御医又是?煎药,足足折腾了一宿。天蒙蒙亮时,太上皇的病情?终于平稳下来,太上皇服药后,在药物?的作用下陷入沉睡。明华裳一夜精神紧绷,片刻不敢懈怠,现在才能稍微放松,顿觉头晕眼花,头重脚轻。李华章看到她的脸色,十分?心疼,他吩咐宫女好生看护太上皇,一旦太上皇醒来立刻通禀他,然后就送明华裳回?去休息。李华章把宫人都留在太上皇寝宫,两人没带侍从,静悄悄走向住所。晨光熹微,上阳宫里雾蒙蒙的,仿如天上宫阙。李华章一路无言,明华裳知道?他心里难受,挽着他的手安慰道?:“别担心了,太上皇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会转危为?安的。”李华章颔首,似乎想说什么,话到嘴边却放弃了。事到如今,他有什么好说的呢?他初见太上皇时,她虽然高龄却须发乌黑,眼神矍铄,神采奕奕,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帝王的自信;但神龙政变后,短短几个月她就老了,她两鬓染上白霜,脸上的皮肉一下子垮了,身上出现老人特有的异味,最?重要的是?,她眼神中的光彩熄灭了。杀人先诛心,莫过如是?。若非如此,她怎么会如此轻易被病魔打倒?可是?这一切,都是?他亲手策划的。他将她推下皇位,现在却来关心她的病情?,他自己都觉得假惺惺。明华裳知道?李华章钻了牛角尖,她正要继续开?解,忽然眼神一凝:“那是?什么?”李华章被明华裳的话提醒,才注意到前方?树丛里有一个人,正蹑手蹑脚朝窗户里看。他立刻将明华裳护在身后,雾里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,赶紧猫腰跑了。明华裳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周围,低声问:“要追吗?”李华章看着前方?薄雾,许久后道?:“不用。”他知道?是?谁派来的。两人回?到宫殿后,默契地没再谈刚才的事,各自去洗漱更衣。明华裳洗完澡后,李华章已换好了衣服,坐在榻前看书。他看到她出来,放下书卷,走过来接过棉布。他拉着她在床前坐下,熟练地为?她擦拭头发:“你困了就睡会吧,头发我帮你擦干。”明华裳打了个哈欠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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