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这句话说完,他的身形忽然接触不良似的闪了两下,下一秒,便凭空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原地。竹林里一切如旧,像是不曾有任何人来过,唯有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,满地落叶破碎。司予如一个雕塑一般站在那儿,密密麻麻的树影铺了他满身,将他的身形衬得格外冰冷。过了不知道多久,那双纹丝不动的深黑眼珠才忽地一转,落到了倒在地上的无皮女身上。对上他目光的那刻,无皮女如同被一个真正的怪物盯上了,猛地睁大了眼睛,她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嘶哑的声音,颤抖的模样甚至比之前即将被拖到房门前时更加害怕。司予缓缓蹲下身,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不断抽搐的无皮女,开口时声音既轻且缓,像是一声叹息:“我本来是真的打算放了你的,可惜,你运气不太好,撞见了不该撞见的。”无皮女用尽了全身力气,拼命摇着头,试图将麻痹的身体往后缩。司予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扣上了她的喉咙,微垂的目光里竟有两分悲悯的错觉:“抱歉,我食言了。”下一瞬,他的手指骤然发力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闷响,无皮女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,便被拧断了脖颈。失去了支撑的脑袋像是坏掉的玩偶一般无力地耷拉在一旁,她双眼圆睁,仍保留着死亡之前的惊恐表情。两秒钟后,几道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流出。司予神色漠然地盯着那张可怖的脸看了几秒,站起身,接着听到竹林外传来了秦夺的声音:“司予?”他没再搭理地上已经死透了的无皮女,转头向着竹林外走去,走出一段距离后,再次开口,像是在一瞬间完全变了一个人:“秦夺,我在这儿呢。”这个位置加上夜色深沉,无皮女的尸体已经被掩映在了身后的竹林中,无法看见,秦夺循声走了过来,看到他,皱起眉问:“怎么用了那么久?”“想问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,只可惜,好像没有更多的收获了。”司予弯起眼睛问他,“怎么,你担心我啊?”“废话。”秦夺抬手帮他拢了拢衣领,“我看云梧都回来那么久了,你还没动静,担心你遇到什么棘手情况,就出来看看。”司予顺手捉住他的手牵在手里,顺便将手上黏黏糊糊的血迹也沾在了他手上:“我没事儿,就一个小怪物npc而已。倒是院子里有出什么新状况吗?”秦夺嫌弃地啧了一声,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新状况,估计是刚才的无皮女还没来得及通知她的同伴。不过云梧的技能今晚就用了,明天白天你们去找线索的时候得多加小心。”“知道啦,你放心。而且去找线索也不是非用技能不可,倒是你和欲燃姐明天更得注意,我听之前阿智没说完的那半句话,医馆那边的危险可能会更多。”“嗯。”秦夺在他耳垂上捏了一下,“走一步看一步吧,反正病毒世界里的npc不可能全然无懈可击,只要有弱点和规则的束缚,就没有必然的死局。”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回了后院,刚才司予去处理无皮女的时候,房檐上的铃铛被秦夺专门加固了一次,比之前更牢固了些。
他们今天的体力消耗不小,明天白天又还有正事要做,回到房间把手洗干净后,便互道了晚安。司予躺在床上,听着身旁秦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悠长,在黑暗里无声地睁开眼睛。他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秦夺深邃的轮廓,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不舍与愧疚。尽管到目前为止,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,但这个计划想要继续下去,也就意味着秦夺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。那些本该埋入地底的、腐烂入骨的陈年旧事终将被一件件赤/裸地剥开,所有完美的伪装都将会被卸下,光鲜亮丽的公主总会踩着午夜的钟声,重新变成灰姑娘。而他甚至连无辜的灰姑娘都不是,只是一个骗子,一个小偷。那些偷来的爱,不知道还能在阳光下存活多久。……何况从一开始,这一切就都对始终被蒙在鼓里的秦夺太不公平。房间里夜色如海水般深蓝,司予轻轻凑上前去,温柔至极地吻了吻秦夺的唇角,嘴唇一张一合,无声地剖白。对不起啊秦夺,只是……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。希望等你知道所有真相的那天,不要对我太过失望。第二天一早他们出门的时候,阿智的阿妈已经不在家里了,只剩下阿智一个人正坐在门口编鞋垫。见到几人,小姑娘眉眼弯弯,开心地同众人打了个招呼:“哥哥姐姐早上好!”“早上好。”司予笑着走上前去,“你阿妈呢?”“阿妈去田里干活了。”阿智乖巧地说,“怎么啦,你们找阿妈有什么事吗?”“嗯……是有点事想问,不过其实问阿智也是可以的。但我们想问的事可能有点吓人,阿智会害怕吗?”阿智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:“不会害怕的,司予哥哥有什么事就问吧!”“是这样的,”司予组织了一下语言,“我们想问问阿智,村子里……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去世?”听到这个问题,阿智轻轻“啊”了一声。司予瞳孔一动,轻声追问道:“怎么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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