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敢咬我你就完了。”早川悻悻收起牙齿,问他什么时候醒的。“刚醒没多久。为了不被叔叔阿姨发现,我得在天亮之前爬回去。”他松开手,又在被子底下用脚趾蹭她的脚心,一下一下,慢条斯理,很考验人的耐性,“骑士就要离开,特来向夫人告别。”早川猛地一掀被子,抓住他乱动的脚,伸手就是一通挠:“夫人这就送你一个临别礼物——”不知是因为午夜阳台不堪久坐,还是因为有人抢了被子又不好好盖,一夜过去,他们双双感冒。柚木听说了,当面笑他们“接触过密”,“大概是交叉感染吧。”早川有口难言,只能默认,毕竟她也没法告诉柚木,两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一夜。……这样很可能会被她那个恐怖的风纪委男朋友抓起来。后来仁王来给她送药,趴在走廊栏杆上说些“一夜风流,感冒也值”的鬼话。早川捏着包装盒,心想我那夜怎么没把你留在阳台上,让你好好“风流”,却听他问:“说起来,昨天晚上,你干嘛不叫醒我?”早川满头问号看着他。“夫人也太客气了,”走廊上人来人往,他却凑上来,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牛奶糖,“明明把我叫醒,让我回去就可以了……你不会是不忍心吧?”早川条件反射性咽了口唾沫,差点被牛奶糖噎住。仁王很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:“所以果然还是心疼我。”往事不堪回首。轻井泽的夜色轻如云絮,底下浮动着仁王湿漉漉发梢上水淋淋的气息。早川推了他一把,反被他拽过来,搂在怀里。不知道是从哪里看过的科普,说男生体温偏高。然而此刻后背贴着他胸膛,早川想起的却是那一夜,她在不安的梦境中沉浮,半睡半醒之间,本能想要捞个枕头,却抓到了一只温热的手。可能是睡得太舒服了吧,那时她迷迷糊糊地想,从来没觉得这人的手这么热过。早川说,你头发都没擦干,可不可离我远一点。他说,不可以。早川说,我当时就该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。他说,假设从你家阳台到我家院子的距离是10米,高度是6米,请问初速度多少,才能保证我落在家门口——早川说,你神经病啊!!没人想和他在阳台上对着空气演算物理题,于是早川突发奇想,打算帮他吹头发。仁王说真的吗,你想好了,我就这一颗脑袋。她不容异议,把他抓到沙发上,让他好好坐着,自己拿来吹风机,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狂轰烂炸——最后把他推到镜子前,对他说:“完了。”仁王看着镜子里乱翘的发梢,重复道:“完了。帅哥变死宅,只在一瞬间。”他们抱着肚子在浴室里笑得惊天动地,直到晚归的柚木和柳生拉开移门,以为民宿大半夜闹了鬼。仁王说,闹鬼也没事,侦探在这里——然后柳生就把移门关上了。
第二天仁王顶着那头颇具个性的乱发和她一起出门溜达。她们住的民宿靠山,门口有一条长长的坡道。两人去山顶租自行车,从最高处一路骑下来。仁王问她,明天什么安排。她迎着风大声喊,昨晚上吃夜宵的时候柚木不是说了吗,你是不是根本没听。仁王说是啊,这不光顾着偷偷牵你的手——早川差点从车上摔下来,她稳了稳自行车龙头,说轻井泽新开了一家游乐园,我们打算去那家游乐园。仁王认真提问:“轻井泽的游乐园和神奈川的游乐园有什么差别?”“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!”她一蹬就超过了他,“我想去,不可以吗!”他追上来,说我知道我知道,游乐园都一个样。但是谈恋爱嘛,总归要去一次的。什么鬼屋啊摩天轮啊旋转木马啊,明天我一定好好表现,争取超越柳生,成为模范男友,可以吗?“……不用给自己定那么高的目标的,你闭上嘴就可以了。”转过一个弯道,绿海翻涌至眼前。虽然仁王已经把话说穿了,游乐园,不过这么一回事——但她心里还是充满了难言的期待。她们去过许多地方,偏偏没去过游乐园。越是俗套,她就越有兴趣。兴之所至,早川干脆双手脱把,向仁王展示起她从小在社区称王称霸、能够边骑车边吃泡面的高超车技——……可惜前面有条减速带。然后她就从车上摔了下来,还把脚踝扭了。扭蛋拆出来了,果然不是限定款。她一面嘲笑仁王手气差,一面坐到他自行车后面:“所以我们去哪?”“去游乐园。”轻井泽之行是以她一瘸一拐出现在车站告终的。最后一天,除了医院,她们哪都没去。仁王说,看来是上天不让我们做庸俗的情侣。她拆开最后一包牛肉干,说我下次一定要去游乐园。下次就是今天。星期一,晚上六点,去江之岛新翻修的游乐园。如此主意,也只有仁王想得出来。早川问他,你和家里人说了吗?你作业写完了吗?他说,我知道你肯定能解决的,对吧?“……”早川把他那张胸有成竹的脸扳回去,叫他好好看路,别也摔下来。然后低头给母亲发短信,说自己要在学校准备海原祭,今天可能晚点回家。工作日的游乐园,基本不用排队。他们两小时玩遍了各种项目,最后坐在长椅上休息。刚才鬼屋的工作人员无聊,看见有人过来,差点冲上来和她们聊天。打气球的摊上,仁王十发连中,直接破了记录,老板大受震撼,决定请他们吃关东煮庆祝。和她们一起坐了三遍过山车的那位大哥,每次俯冲、转圈之前都会提前预告,“这里会失重”,“马上要倒过来了”,据说他是地铁驾驶员,做二休二,每周一晚上都会来这家游乐园放松,因此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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