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青英想了想,又开口道:“两日。”她说着,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要活的。”“好,”崔灵仪一口应下,“后日黄昏,我会将那为首之人带到你面前来。”她说着,伸出手去,又微微挑眉:“但我也要你答应我,两日之内,不要再生事端。若你应下,你我便击掌为约,如何?”吴青英歪着头想了一想:“成交。”她说着,走上前来,一抬手,重重地打在了崔灵仪手掌上。崔灵仪并不计较这些,她点了点头,背着剑,转身便走了。其实,她知道,若是用癸娘的法子,处理此事或许会方便的多。如今的吴青英听不进任何人的话,但她一定会听于绣的话。于绣如今在休养,若是可以让癸娘将于绣请出来解释几句,应当也行得通。可崔灵仪不愿意。她更想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,而不是一个“巫”的方法。她想让癸娘摆脱那些可怖的周而复始,摆脱那些污糟的血尸之气……在她没有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之前,她只能靠自己,将这些可能损耗癸娘灵力的事挡在外边。月光下,崔灵仪拿了麻绳,牵着双双,悄悄出了这村店院门。除了吴青英,她没有惊动任何人。出了村子,行走在乡野间的小路上,崔灵仪不禁驻足,抬头望月。“癸娘,”她默默念着她的名字,“癸娘。” 姑恶声悲(四)崔灵仪出了村子,一路向南走去。癸娘说,吴青英的家乡在此地之南,那想必郑家人被于绣吓退之后,也该退回南边。她一路向南寻去,应该可以碰见他们。可崔灵仪万万没想到,她没碰到郑家人,却碰到了另一伙人——山匪。天已经亮了。清晨时分,夏日的燥热还没有腾涌上来,只有树上的麻雀醒了,在山野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。崔灵仪骑着双双,在这荒野游荡,目光不断地搜寻着可能有人烟的地方。终于,她在不远处的山林里,看到了袅袅升起的一缕炊烟。崔灵仪略一思忖,便骑着双双向那山林间而去。虽然,不一定是郑全一伙人,但她总得先去看看。而她在刚循着野径进入山林时,便觉得不对了。在那层层叠叠的高木之间,她看见有人影一闪而过。随着人影一闪而过的,还有刀剑反射而来的光,而非榔头锤子这些粗重之物。“不对,是山匪。”崔灵仪一把拔出身后的剑来,一手又勒紧缰绳调转方向,便要向山林外骑去。这是山匪的地盘,她对这里的地形到底不太熟悉,还是尽早离开为妙。可她刚一转了方向,便听到耳边一阵风声。她连忙挥剑去挡,可已然太迟了。几支箭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,她挡下了两支,却被一支钻了空子。那一支箭穿过树林枝头,重重地插进了她的右肩……血瞬间染红了衣服。
崔灵仪吃痛,闷哼一声,心中却想:“好好的衣服,又要补了。”想着,她又忙命令双双快跑。她没想到这里的山匪竟还有许多像模像样的兵器,是她轻敌了。但还好,那些山匪应只是在巡逻时发现了她,如今骑在这骡背上,一路颠簸,她只觉那箭头正搅弄着自己的血肉。她一狠心,艰难地举起手来,又将剑猛地向后一挥。刹那间,箭杆落地,只剩了她埋在体内的箭头。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,似乎还有马蹄声,但崔灵仪已然听不清了。双双跑得很快,那些山匪早已追不上她。可崔灵仪还是不放心,她咬着牙,忍着痛,一边又一边地催促着双双:“快些、再快些……”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山匪纠缠,她还要去活捉郑全呢。就此跑了一个早晨,直到双双也跑不动了,这一人一骡才停了下来。纵使崔灵仪再不放心,她也不得不下了骡子。“双双,”她拍了拍它的背,“辛苦了。”她说着,拖着疲惫无力的身躯四下找寻可暂且歇脚的地方。身上的伤痛了太久,她已有些麻木了。她似乎再感受不到痛苦,只觉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。她知道,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如今天气又热……所幸,不远处,她竟看到了一间茅草屋。“走,双双,我们去那。”她强撑着,又牵起了缰绳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茅草屋走去。可她还没走到近前,便猛然发觉不对。里面有人。有一缕缕烟从这茅草屋里飘出来,崔灵仪正是虚弱得头昏眼花之时,一时竟没发现这里的异常。有烟是很寻常的事,不寻常的是,顺着烟而来的风里却没有食物的味道。这炎炎夏日,又用不着烧火取暖,怎么会有烟呢?崔灵仪不由得站住了脚步,止步不前。一阵风刮过来,几张未烧尽的金黄纸钱落在了她的脚下。顺着风声,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话。“大哥,你说这样真的有用吗?”有人问。“郑家的列祖列宗会保佑我们的,”又有人说,可他说着就骂了起来,“他娘的,一个不守妇道的臭婆娘,死了之后成了孤魂野鬼,反而嚣张起来了。郑家先人庇佑,定然不会放纵那个贱人就此逃脱!”哦,是郑家人。崔灵仪眯了眯眼睛,又打起了精神来,连肩上的伤也忘了。她深呼吸了一口气,便拼了命一般地向那茅草屋跑去,闯进了那茅草屋。一进屋,她故作惊讶,屋内的人也疑惑地看着她。“姑娘,你是?”有人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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