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中有许多话说,可总是没有时机说出口,临了,只有一句低唤,“清辞……”“哗——”一阵冷风猛地从被掀起的帘子下吹进来,穆清辞脖子一寒,松开手,转身看过去,人还没进屋,话就顺风飘进来了。“阁主,仪鸾司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逃犯,就要到咱们这了,您赶紧和袁大元帅走——”手下看见屋里情形,刹住了话头。沈临江神色慌张起来,“老太婆,你赶紧放了元帅,又不是他杀的你女儿,难道你想跟我们同归于尽,一起死在这里吗?”“我只想要一个真相,反正我老太婆也活够了,同归于尽也是我赚了,倒是你年纪轻轻,不想早死吧?”圣婆婆神色从容,丝毫不为所动。沈临江脸色瞬间扭曲起来,握紧剑柄恨不得什么也不管,立刻拔出剑来刺死圣婆婆。穆清辞心里也焦急,怕被仪鸾司的人逮到,毕竟她们身上还背负着卫清水这条人命。但是她一看到沈临江更急,心里就舒坦多了。屋外滴水成冰,屋内却暖意浓浓,将人烘出汗来,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无比漫长。门前响起凌乱的脚步声,有人在用力拍门,“开门——!朝廷捉拿逃犯,赶紧开门——!”袁啸天终于低下头,第一次说出当年的真相,“我调查到的是,南锦平死前误食过冷香凝,她是在失去反抗之力后,被杀死的。”“我之前跟你说,那个毒死全村人的悍妇,是真的。她儿子上门寻仇,正巧撞上了……他杀死吟天后,当晚就于家中自尽了。”所以,这才是袁啸天没有为他弟弟报仇的原因,毕竟凶手早死了。而他隐瞒素问这么多年,甚至不惜抹黑南锦平,就是为了维护他死去多时的弟弟。圣婆婆恨恨开口,“所以你就要蒙骗素问十二年,甚至扣留下她母亲的遗物,给袁吟天这个畜生当帮凶,叫南锦平终生蒙冤!弟债兄偿,你简直是该死!”她正要动手,“砰——!”外间猛地响起砸门的声音,屋里众人瞬间色变。沈临江猝然拔出长剑,朝圣婆婆刺了过去,袁啸天也在这时有了动作,趁圣婆婆分神之际,一个后撤躲开了挟制。圣婆婆跟沈临江动起手来,余光中看见袁啸天掀起地板,逃了进去,忙道,“别管我,你们快去追袁啸天,不要放走他!”穆清辞一阵忐忑,让她去追吗,这要是追上了岂不是被反杀,毕竟素问现在又不能使用武功。只是眼下情景容不得她犹豫,立刻拉上素问,进了地道。她们走过一段楼梯,下到一处漆黑的通道中,约有两人宽,勉强可以并行。通道曲折,早看不见袁啸天的身影。穆清辞心里发怵,她握紧素问的手,才要说话,就听到后面又下来了两个人。她借着楼梯上方投下来的光一看,发现是沈临江那两个手下,刚还给袁啸天更衣穿鞋来着。
两人穿着一样的素色衣裳,手里举着长剑,直接朝她们扑了过来。穆清辞见状,特有担当地闪身挡在素问身前,“素问,你快走,这两个人我来对付!”素问正疑惑她武功何时变厉害了,就见她举起双手,口中大喊,“姐姐们饶命啊!”“女人何苦为难女人,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,你们就高抬贵手,饶我们一命吧!”两人听见穆清辞求饶,竟然真的停住了动作。圆脸女人斜眼打量她,嗤笑道,“我知道你扮男装从军的事,还当你是个什么女中英雌,不想却是个没骨气的,真叫人失望!”穆清辞自觉能屈能伸,丝毫不以为耻,脸上扬起笑来,“那是,哪里比得上两位姐姐厉害。”圆脸女人被她逗笑了,开口道,“算你识相,我就好心饶你们一命。”穆清辞正要奉承道谢,另外一人长剑刺出,直指穆清辞,厉声道,“既然知道我们厉害,还不快滚!”穆清辞吓了一跳,看这女人神色冷酷,不像是个心软的,也不知道为何要放她们走。她只当作是自己运气好,也怕她们反悔,立刻拉上圣素问离开。等走远了,穆清辞约摸那两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,这才回头喊了一句,“两位姐姐的确厉害,跪在袁啸天脚边给他穿鞋的骨气,我可佩服得很呢!”狭窄的通道里,立时响起沉闷的回声。穆清辞心里暗爽,她可是睚眦必报的,才不受她们的气呢!圣素问虚靠在她身上,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,“你这人——”她伸手掐住她脸,旋拧了一下,“她们好心放我们走,你还嘲讽她们做什么?生怕她们追不上来对付你?”穆清辞吃痛,连忙告饶,“哎哎,好痛,你轻点……我知道错了。”她小心看素问脸色,不像是生气的样子,又放肆起来,双手笼住她手,凑在嘴巴呵了口暖气,笑嘻嘻说,“我就是气不过,谁让她们骂我没骨气。我看她们替沈临江那害人精做事,才没骨气呢——你手好冷,我给您暖暖。”圣素问对她这顽皮的性子是又爱又气,想要再斥责,指尖却已经被她唇间的热意烘暖,再冷硬不起来。她将手抽回来,放缓了声音,“好了,咱们快点追上袁啸天要紧。”穆清辞听出她声音有些虚弱,心跟着提了几分,脸上却不表露,只是将素问搀紧了,叫她靠在自己身上,负着更多的重量压,加快脚步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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