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好。”荀旑想着,又放下了一桩心事。有冯晚晚帮着李琳琅,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。如此,就算她荀旖有朝一日不幸猝死在这里,她也可以放心了。“琳琅,如果以后我不能陪你,你在这个世界,也一定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的。”荀旖心想着。如今,安排冯晚晚任主帅出征这种事情对李琳琅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,她这些年见缝插针地往朝堂里塞自己的人,又通过暗杀拔去了一大批毒草。如今,这些人虽都不居显官,但手中好歹有些权力,就此蛰伏在朝中默默地做着实事,加之李琳琅和丞相王栻正处于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,让她在行事上方便了许多。她故意把事情闹大,一方面极力主张周浦渊为主帅,在李沔面前说了不少美言,还故意让外人知道了,引得王栻也附和了几声;一方面,她又让人故意挑拨了下武进侯府和建平侯府的关系。建平侯府从前也出了不少将领,自周浦渊立功之后,建平侯府一下子寂寥了许多,赵家早就看周浦渊不顺眼了。先前赵净立了功,总算让建平侯府又找回了些威风,这次,建平侯府说什么也要压下周浦渊一头,做这个主帅。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宁成伯冯黎不愿让武进侯府的军权被分散,建平侯府也找来不少旧识来为自己助声势,谁都想做这个主帅。两边越争越急,越吵越激烈,终于惹怒了李沔,李沔一怒:我大魏军中再没别人了吗?谁都知道天子暴戾,见他发怒,自然见好就收,可谁也不甘心就这样将主帅的位置拱手相让。最终,李琳琅先前安排进兵部的秦霖风先站了出来:“陛下,臣知道一人,姓万名峰,如今是禁军将领,颇有治军之才,堪当大用。”建平侯不知内情,听了当即附和:“陛下,或许,此人可用。”万峰曾是他儿子的副将,他还特意查过了,此人没有任何背景,很好拿捏。周浦渊听了,当即有些着急。宁成伯冯黎想了想,却拦住了周浦渊,没有说话。与其让建平侯赢了,不如让自己的女儿上战场,肥水不流外人田。李琳琅安插的一些臣子也在此时出言附和建平侯,李沔又懒得管朝堂上的事,当即下旨任万峰为主帅……此事竟就成了。建平侯府和武进侯府的人,一个都没去。下旨当晚,虞安公主府便收到了万峰将军送来的金银珠宝和一封信。李琳琅打开看了,只见那信竟是出自周浦渊之手,半是威胁半是恳求地请李琳琅不要戳破万峰将军的身份,不然只怕整个武进侯府都要遭殃。李琳琅看了,只是一笑而过:“武进侯府,还真是考虑周到。”又嘲讽着:“他还真以为我喜欢他啊?”
“只能说,你做戏太周全了。”荀旖说。“也是迫不得已,”李琳琅将信扔到了一边,又对芷荟道,“代本宫回信,言辞恳切的同时还要隐晦地表明爱意。做戏,还是要做全套的。”就这样,李琳琅依旧扮演了一个好拿捏的草包公主的形象。在周浦渊眼中,她从前帮冯晚晚从军是看在李景修的面子上,如今她帮冯晚晚圆谎,却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。想着,周浦渊竟有些烦恼:喜欢他的女人太多了,而他只有一颗心,且这颗心早已被荀旖踏得粉碎。冯晚晚离家前的那一晚,周浦渊竟难得地关心起她来。他在冯晚晚的房间里转了又转,最终还是走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冯晚晚面前,握住了她收拾行李的手,体贴地说着:“我去吧。”冯晚晚停了动作,抬头微笑着看向周浦渊:“可这是抗旨啊。”“可你……”周浦渊说着,看向了冯晚晚的小腹,还伸手摸了上去,“他还不到三个月呢。若你爹知道,也不会让你去的。”“没事的,侯爷,”冯晚晚垂着眼,笑得温柔,还带了几分软媚,“侯爷细想,若我不去,查下来,牵连到的可就不仅是这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了。”她说着,握上了周浦渊的手,对他笑了笑,又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拿了下来,继续去收拾行李。“侯爷,你放心,”冯晚晚语气坚定,“我知道,如今我不仅是冯晚晚,我还是武进侯府的夫人。更何况,如今还有了这孩子,我知道我该做什么、不该做什么。侯爷放心,我不会如当初一般任性了。”她说着,将行李打包好了,又拿起了那宝剑,轻轻擦拭着。“再说了,侯爷,”冯晚晚轻声说,“你我的孩子,若是连这点劫难都受不了,那他也不配来到世上。”周浦渊听了,愣了一下,心中却又生出一股子强烈的自豪感慨,微微一笑:“这话说的是。”他说着,又想伸手去抚摸冯晚晚的小腹,冯晚晚却好似根本没看到他的手一般,只转身去将剑归鞘。“侯爷,”冯晚晚背对着周浦渊,说,“武进侯府的人,天生就该在战场上,不是吗?”周浦渊听了,更为动容了:“你说的是。”他看着冯晚晚的背影,心中感慨万千:宁成伯府的女儿果然是不一样。从前她和他对着干,让他恼怒,他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有气节的人,如今她认了命、转了性,他才意识到这些。和冯晚晚说这几句话,比在杨鲤儿那里听一晚上的曲子要舒心的多。“侯爷,夜深了,”冯晚晚放下了剑,又回身对着周浦渊笑,“侯爷也该早些休息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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