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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(1 / 1)

这是这半年来,穆久唯一一次说过最多的话,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组织了很久的言语,字词。有点机械的回复着,传递给对方,自己很好的消息。等转过头,穆久眼眶才逐渐的红了起来,憋不住的罩着层薄雾。也许在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人面前,是不想把自己过度的悲伤,传染给彼此的,都希望那个人,能够开心。把自己不太纯粹的负面情绪,藏在心底。临祁也没进去,就在外面等着。他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,都没抽过烟了,今天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,才忍不住接过了局长的一根烟。看到穆久出来了,他急急忙忙的用指头捻灭。忽明忽暗的烟蒂,最终变为掉落在地板的灰烬。太过于惶恐,他怕对方哪怕闻到这烟味都会受了刺激。临祁局促的,站在他身边,直到看到对方忍不住掉落的泪水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,塞到穆久的手里。穆久也没用那条手帕擦,直接胡乱的用袖子揩了一通。回去后,他最近倒是不吐了,但开始腿脚有点浮肿,临祁便端着一盆热水,给他敷热毛巾,两个人依旧是没交流。也不知道敷了多久,穆久有点烦躁的叫他走,然后请了管家进来。临祁只好端着水桶离开了房间,让管家进来伺候他。但没想到临祁便就在门外等了很久,大冬天冷风呼啸,刮的人脸皮都要裂开了。等到管家出来,临祁问了下,“他让你干什么了?”“讲故事。”管家笑笑,推了推自己的眼镜,“他刚刚睡着。”“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。”“真的睡着了吗?”临祁又不确定的问了句。“嗯,我眼睁睁看着他睡着的。”管家信誓旦旦的说着,就差伸出三根手指发誓了。再次确认后,临祁才做贼似的,蹑手蹑脚进了屋子,中央摆放的火炉,把整个房间都烤的很暖和。他看着对方无比安静,恬静的睡颜,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芒色,然后俯身贴到了穆久的肚子上。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。从小到大,他都奢求,祈求自己没来过这个冰冷,残酷的人世间,也不希望未来能留下子嗣。可是现在临祁只希望,这个孩子能好好地出生,他一定会好好地留下它,抚养它长大成人。那个起伏不大的肚子,似乎听不到什么声响,临祁也不敢再趴的更近点,生怕把穆久吵醒。他缓慢的抬头,将穆久身上的被褥盖好后,才离开了这里。

穆久侧过身体,将目光转移到临祁离开的背影,百感交集。他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快点生下来,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独自离开。这样会不会过于自私自利,这个孩子,临祁真的会好好养大吗?但是以后怎么样,都与他无关了。不管临祁会不会放他走,他都会想尽办法走的,大不了又是以死相逼。穆久掐指一算,自己也不年轻了,再过将近两年的时间,都要三十岁了。三十岁?他和临祁相识是在十几岁的年纪,这么一看,都过去了十几年了,意味着他们纠缠了十几年。穆久做了一个梦,临祁很少会出现在他的梦里。那时临祁和他相识,是在一场爆发了革命战乱的街道上。穆久不识路,跟家里人走丢了。人潮拥挤,摩肩接踵,他便摔倒在地,险些被路过的行人踩踏。在他惶恐,迷乱之时,一双缠着绷带的双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,上面还带着肮脏的,发黑的血。要是放在平时,穆久肯定不会去牵,但是在那样硝烟四起,炮火连天的情景之下,他为了保命,还是牢牢的牵住了那双手。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,身份,在那一刻却成了彼此的生死之交,在满是尘土飞扬的街道上,疯狂的奔跑着,死里逃生,只为了活下去。也许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,就是这样的吧。那天的颠沛流离,给他造成了一个假象,相识过于惊心动魄,以至于他无法判断,那人究竟是魔鬼还是天使。临祁啊,那时候或许还是好的吧。当时不好的是他罢了,一个嚣张的,不知天高地厚,趾高气昂的金贵小少爷。穆久忽的从梦中惊醒,他有种错觉,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。全身是汗,浸湿了他的薄衫。他没想到,临祁竟就这么贯穿了自己往后十几年的生活。也许,他们一开始的关系也不算闹得太僵。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变成了这样。是曾经有过君子之交的难兄难弟,也可以是如胶似漆,承欢膝下的眷侣恋人,也是如今老死不相往来,仇深似海的仇人。 反方向的刀小七生病了,原本就不胖乎的身躯又瘦了一圈,自从穆久不愿意再看到它的那段时间,小狗变得跟主人一样,郁郁寡欢,整日食不下咽。管家忙里忙外的,如今连条小狗,也够他cao心的了,带它去看了好几次兽医。后面管家想着给小狗再找个伴,或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。于是今天他在给穆久讲故事的时候,提了一嘴,“小七生病了,我想它需要个伴,你看改天你有没有空,我们再去集市买一只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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