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实了。姜落的话他也只是敷衍地听,或者说根本没听。“本官记得。”彭力笑了笑,“不过夫人你要知道,她可是人赃俱获——那一袋银子可不少呢,按理说是要流放的……啊,当然不是现在,现在应该在后面挨板子吧。”姜落心头一紧,再次道,“她没有偷我的钱。”彭力一脸为难,“本官一向秉公办案,既然派了人去抓,那便是证据确凿。不过既然你否认了,那请说说看,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没有偷你的钱呢?”使她心慌,让她陷入自证,再不断地否定。姜落的解释彭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只是微笑着点头,假装自己很认真。“也就是夫人你心善,见她可怜,想要施舍些银两。可她若是真的想偷东西呢?这可说不准啊。”彭力慢条斯理地说着,只表达出一个意思——他不相信,那就没辙。前前后后拉扯这么多,姜落的耐心已经耗尽,这个人显然是在浪费她的时间,脸上那副表情已经有些变味了,“那她认罪了么?”“嗯?”彭力一愣,还以为姜落会继续解释下去,又或者请求他把人放出来。“犯人喊冤,案件便要重审。我不相信她……”“哦,是这个意思啊。”彭力打断她,轻轻笑了一声,“不是每个喊冤的人都值得给第二次机会。就算你确实能证明她没有偷你的钱,但……你不能证明她不是小偷啊。”“什么意思?”姜落听懂了,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番。彭力在位置上坐下,一手敲着桌面,似乎是在斟酌什么,“总而言之,不好办。”不好办的意思,也许是需要别的门路。但为什么会到“不好办”的程度?“毕竟,有人曾指认过她偷了东西。”“谁?”“仁药堂的老板,吕咏。”姜落不认识这个人,更不知道此人和茉莉有什么私人恩怨,“是他指认了茉莉,还是其他人指认了茉莉偷过他的东西?”“嘶……”彭力微微皱眉,“本官有些记不清了,不如这样,你把他找来?”“你不能传唤他吗?”“实在是讯簿过多,每天处理的事务繁杂,所以本官才说记不清是不是他指认的了。因此,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能传唤他的。”彭力一脸抱歉地看着姜落,“流程如此。”民在官面前,官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“好吧,我会去找他。”被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,姜落不想继续耗下去,总得抓住这份希望不是吗?若是真让他去传唤,恐怕还要等个好几天。仁药堂前,人山人海。今天的生意似乎格外好,姜落问了许多次老板都不在,找不到吕咏,问就是忙着呢。等了一天不见踪影,姜落便找了个地方蹲点。她裹着披风,怀里揣着手炉,这已经被人养成了习惯。脑海里忽然出现自己光着脚丫在门口等师父他们回家的场景,师娘会第一个跑上来带她回屋,嘴里念叨着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云云……她知道这是关心,但不知道这是哪一类的关心。不过现在,她好像学会一些了,即使没能完全理解。姜落抬头看了一眼深邃黑暗的天空,那里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和偶尔飘过的碎云,散落在各处,像是耳后纷飞的青丝,有一种别致的零碎感。星星点点,四面八方,又清晰地闪烁出一道轨迹。是思念。游席知、姜莲、贺兰梓……还有,严佑。等到她反应过来时,嘴角已经挂上了浅浅的微笑,很难说那不是愉悦,想到这里,郁结稍稍缓解。没来得及多做回忆,便看见药铺外匆匆回来了一个人,正是吕咏。突然冒出来的姜落吓得吕咏连连后退几步,“你谁啊——”他借着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和手里的巡夜灯上下打量着她,目光似乎在某处停留了一会儿,辨认后,他的语气稍微稳了下来,“哦,原来是二少奶奶——不知这么晚了,找我有何事?”他坐着的时候还不容易看出,现下颠了几步,便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带有旧伤的右腿。姜落瞥了一眼,没有多想,只是松了口气。既然认得她,那就省时间了。“请问一下,有人偷了你的东西吗?”“偷东西?我这儿被偷的次数多得数不清,你是要问……”“有没有女孩偷过你的东西?”吕咏眼睛朝上,努力回想,“女孩?哦……最近倒没有。”姜落心头一喜,“那能不能麻烦你做个证,证明我的……我的朋友她没有偷东西。”——暂且就将这段关系定义为朋友吧。吕咏答应得很爽快,“没问题。什么时候?”“明天我来找你,带你去衙门。”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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