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闾姬之首温元这个角色,韩璟压力巨大:“过老师——”
过玄笑眯眯的:“玠光得叫我元姊哦,想说什么?”
“……没。”
韩将军憋屈地闭嘴了。
【新郑,咸阳,云梦,咸阳。
清俊的青年被贴上胡子,年轻的将军也被画得越来越糙,故国的将领与旧友,朝歌的漂亮大夫,幼子,稚女,文雅的徒弟……唯有她没变过,一色的眉眼与妆容,只有风霜沉淀其中。
终于到了那一日,云梦学宫的山长韩非踏入咸阳的城门,王城的姓氏就此改写。
韩地的韩王后。韩地的中书令。秦国的宗正。秦国的治粟内史。秦国的丞相。秦国的阶下囚……天下士子念诵“人恒过然后能改”相送的,明光夫人。
云梦的宁先生。
云梦的明光夫人。
直到,秦国的女君。】
当晚,韩非搂住宁昭同,在她耳畔低低说道:“你和往日越来越像了。”
她抚着他的长发,语调柔缓如老者:“只是记起了,很多遗忘的往昔。”
“……抱歉。”
“不必,我也很怀念,”她轻吻自己的丈夫,翻身压住他,“我原本,就是这个样子。”
他缔结同心的爱人。
他亲推上去的女君。
【秦国的新王,天下首位女君,民心所向,如水来归。
她的王位坐得很稳,但并不轻松。内忧,六境贵族滋扰起事,蒙氏不忠,勾结朝堂;外患,南境西境少民异动,匈奴连年犯边,几无宁日……
好在,太师韩然也安内,将军韩玠光镇北,一切都逐渐平息,一切都慢慢变好。
直到某一天,她由着自己的禁卫统领为自己梳理长发,偶然发现鬓边零星,望着镜子内逐渐衰老的容颜,竟然笑了出来。
纵是天下都呼喊着“昭帝千秋”,她终究还是老了。
躯体逐渐僵硬,而心还要老得更快些。
自感时日无多,女君召回了自己的儿子与女儿,看着膝下跪着的小辈,身边伴着的男人,远处凝视着自己的挚友与臣子……
她笑,拍了拍儿女的手背,很轻地道:“阿娘走了。”
话音落下,她的睫毛也跟着落下,掩住了明光一朝最后的一点光亮。
昭帝薨,哭声大起,天地同悲。】
江之州看着边上抽噎个不停的韩璟,连忙叫宁昭同过来:“陛下快哄哄,快哄哄,快哭厥过去了!”
宁昭同立马坐起来抱住自己的玠光将军,温声安抚道:“好啦好啦,都是假的,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?”
韩璟埋在她腰腹间哭得停不下来,觉得丢人也觉得委屈—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绝望!
副导演有点想笑,跟韩非搭话:“这位小演员挺好的,能入戏。”
“嗯。”
嗯?这态度也太冷淡了吧!
副导演纳闷地看过去,愣了一下。
韩非别开脸,掩住眼眶的红色。
【收到咸阳报丧使的消息,韩玠光几乎有些恍然。
关山难越,回京的路途那么长,长得他心都快碎了。他恍然远望来路,耳畔突然响起稚子的念诵。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
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
到达咸阳的那天,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全白了。
也是在此刻,他跪在她的棺前,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少事。
我错了。阿绮,我错了。
我真的错了……】
杀青的陛下摸着将军的脑袋,柔声安抚:“好啦,我接受你的道歉好不好?”
将军眼里全是滚烫的泪光,拉着她不撒手,鼻音很重:“我不想再离开你了。”
吕纤楚听到这么一句,惊喜得差点尖叫出来。
我可以嗑!我可以!
宁昭同等韩璟杀青后送走他,自己继续住了下来,等着韩非。
接下来的戏大头都在太师韩非身上,而且是大段大段的文戏,宁昭同看得异常过瘾,却也很是心疼。
他为念念和觅觅做了太多,国厦担在他的肩头,压得他余生都未能自在喘息。
【桓帝宁璚自裁在昭帝的陵墓之前,一个时代再次落幕。
将新帝宁武推上王位后,已是风烛残年的太师韩非从阴影里走了出来,也来到昭帝的墓前。
他真的太老了,一把枯骨撑不起宽袍大袖的衣衫,风雪在骨肉间来回,已寻不到一丁点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。
君埋泉下泥销骨。
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“陛下,”他很轻地唤了一声,跪到墓碑面前,将鹤发鸡皮的头颅抵在冰凉的雕刻上,“臣终于能……再见到您了。”
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。
“我很想你。”
我很想你。
“来世,若有来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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