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家现居的这座府邸坐落在一片私人森林公园里,屋外有一个精心培育的大花园,靠着一片松树林。
大梧桐树落叶纷纷,变成土壤的养料,靠近的胡桃木栅栏围着竞相绽放的花朵。正好到了彼岸花的花期,像一朵朵旺盛燃烧的火焰,那烈极的殷红让人移不开眼。
开满波斯菊和三色堇的小山坡色彩绚烂,下方临近一个窄小的湖泊,湖边芦苇在微风下像轻盈的羽毛,芦絮洋洋洒洒,落到宁绮头戴的大草帽上。
湖里面养了些鱼,观赏鱼和食用鱼都有,平时没事可做的时候除了到处逛逛、采撷花朵,宁绮还会到湖边钓鱼。
今日便是如此,工作日迟穆上学去了,他就穿了一身便装出门钓鱼,钓上来一条就高兴地叫旁边的男仆看,对方回以一个赞赏的微笑,没有上前帮助宁绮将鱼放进水桶里。
果不其然,夫人下一秒就将这只鱼放生了。
那小鲤鱼松开桎梏,立刻轻巧地跃入水中,噗通一声,溅起一圈涟漪,消失在水中。
下午四点钟,日头过了最盛的时候,宁绮摘下帽子,递给男仆,吩咐他等会将帽子和钓具带回去,自己则独自慢慢走回别墅,慢慢悠悠摘了许多品种颜色各异的菊花、含羞草和洋桔梗。
身上微微出了些汗,宁绮将花瓶里的花换掉,就让仆人准备好换洗衣物要沐浴。
正好走上楼,发现走廊尽头迟穆房间的门竟然没关,大喇喇敞着。
宁绮左胸口突然没来由地一悸,他摆手让身后抱着干净衣服的仆人在原地等待,自己走进了继子的房间。
迟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alpha,即使他再爱黏着自己甚至主动邀请他去自己房间,出于尊重和避嫌,宁绮从来没有踏足过迟穆的私人空间。
可今天,他不知为何就产生了不正常的窥探欲,玉节般的手指按紧门沿,挣扎几番,还是进入了年轻alpha的房间,心脏跟随脚步声有节奏地咚咚作响。
房间挺整洁的,床铺收拾得很干净,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套桌椅,椅子是蓝黑配色的电竞椅,桌上放着些书籍,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狼木雕。
迟穆很喜欢狼,甚至养过一只,但几年前生病死了,被做成标本和其他收藏品一起放在他的私人收藏室里。
宁绮知道继子不喜欢让下人进自己房间,alpha的领地意识极强,即使在分化之前也不容小觑。
看着这普通平凡的房间,他银蝶般的睫毛颤抖两下,在心里无声质问自己:“我这是在做什么呢?”
于是转身要走出房间,手无意识碰到门边的多功能衣柜,他回头一看,是alpha的脏衣篓,散发着这房间里最浓烈的信息素气味。
略虚心地瞥了一眼,宁绮连忙移开视线,料想再不沐浴身上的汗都要冷透了。
却被一抹白色再次吸引住目光。他皱着眉再次看向脏衣篓,只见最上方是一件格格不入的白色蕾丝内裤,被蹂躏成一团,几乎看不出曾经的样子。
但上面精致的百合绣花是如此的熟悉,让宁绮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。
它不应该被扔出去了吗?怎么会在这?
宁绮满脸通红,漂亮的脸蛋此刻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,心却像巨石变得一样很沉。
平复了两分钟心情,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,反手把门关严。
仆人在他之前走进浴室,已经在浴缸里放好水,退了下去。宁绮心烦意乱地将自己脱得精光,像只人鱼一样沉入温度正好的水中,想得到片刻像大海那样的安宁。
擦拭完身体换上浴袍戴上干发帽,回到自己房间,看了看时间,离迟穆回来还有一会。
他坐在铺了羊毛毯的躺椅上,两条修长的腿交叠,雪白的浴袍下是雪白的肌肤,没包住的发尖有水珠顺着锁骨滑落,窜进更深处。
微微拨开身后的窗帘,红色斜阳映照下,他整个人显得像一幅油画。
听到敲门声,他清了清喉咙,请负责洗衣的年迈女佣进来。
张姨好像揣着什么心事似的,神情有些不自然,步伐健朗地走到夫人面前,恭敬地问:“夫人,您找我什么事?”
宁绮作为一个贵族oa,拿起平时从未有过的架子自然像是那么回事,嗓音平静而有威严,抬眼问她:“张姨,您知道少爷最近有些不对,是吗?”
张姨点点头,组织了一下语言,娓娓道来:“我昨晚按照您的吩咐去丢您不要了的旧衣服,可少爷他却从房间里走过来,要把衣服拿走,我这个年纪了,也不是不懂年轻人的心思,何况他还是个刚分化的alpha。”
“张姨,”宁绮垂眸,既是告诉张姨,也是警告自己,“我保证,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张姨点头,又遵循本能跟守活寡的年轻夫人传授了几句育儿经验,宁绮被逗得险些绷不住严肃的脸,直到门口管家来通知迟穆刚刚到家了。
“好了,你也该去休息了,张姨。”
“好,夫人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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