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钟敲响八下,绵延不断。后宫众人皆被这带着噩耗的丧钟响声给惊醒了过来,嫣昭昭闻见丧钟声时,脑袋昏沉,犹以为自己深在梦中,可殿外不断传来的喧闹声响一再告诉她,这不是梦。太后,真的驾崩了。她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榻,碧落正巧推开内殿门扉急匆匆向她走来。嫣昭昭忙坐在了妆台前让碧落给自己梳妆,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,头上只簪了几根素色的凤钗,便唤来仪仗往寿康宫赶去。待嫣昭昭到寿康宫时,殿外已然跪倒一片,个个脸上皆悲戚不已,皆在为刚故去的太后哭丧。她别过眼,脚下生风地快步入了内殿,只见里头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抽泣声,其中最为悲怆的便是毓敏姑姑。她双膝跪地,伏在床榻上不断呼喊着太后。嫣昭昭上前,入目便是太后一张惨白不已的脸,诡异的是,双颊却微微有些发红,唇亦泛着不正常的紫红,那模样宛若被下了毒,并非自然死亡。嫣昭昭心中骇然,她昨日刚来问询太后有关嫣栀媃之事,当夜太后便驾崩,这两者必定有关联。若非如此,早在太后疯癫无状之时,那幕后之人有的是机会将太后杀死,可却等到了今日她问询了那发光虫子之事后才死于非命。难不成那所谓会发光的虫子真的能听见她们白日里说的话么?简直难以置信。见嫣昭昭呆愣在地,加之这些天她对太后的耐心照料,毓敏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如此,便轻唤了她一声。“皇后娘娘”这一喊,嫣昭昭蓦然回过神来,沉着问道:“究竟发生何事,母后为何会”毓敏正欲答话,殿外忽而便传来一声高吟,“皇上、淳妃娘娘驾到——”闻见嫣栀媃也陪同皇帝一起来,嫣昭昭眉头不禁轻颤了一瞬。先不说内殿唯有皇帝与皇后才有资格踏入,就凭那发光虫子之事,她是最大的嫌疑人,此刻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踏入内殿来,当真不会是一般人。众人朝皇帝行了一礼,皇帝面色不虞地额首示意他们免礼后,便坐在一侧的软榻上,并未有上前瞻仰太后遗容的意思。嫣栀媃乖顺地站在皇帝身后,脸色有些苍白,不知是因为吹了风身子不适亦或是做了亏心事。“太医何在?母后身体康健,为何会突然薨逝!”皇帝一手撑在案上,一手随意搭在膝上,语气稍有些不耐,似太后驾崩一事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,哪怕薨逝的那人是他的生身母亲。听见皇帝问话,跪在一旁的太医忙上前来,朝皇帝作辑,“回皇上,太后娘娘她、她”太医说话间吞吞吐吐,那双眼一直不断瞟着,似不敢说接下来的话。皇帝蹙眉,神色更加不耐,“有话便直说,吞吞吐吐的模样成何体统!”太医双腿一软,作辑的双手隐隐有些抖。“太后娘娘她是被下毒害死的啊!”“你说什么?!”皇帝猛然直起身子,指尖蓦然握紧案桌一角。他自那日回去后便再无理会过寿康宫之事,依旧养着疯癫无状的太后已然是他最大的孝心,他以为太后为病故,如今竟是被人所害!“太后娘娘面目绯红,双唇呈乌紫,细针入喉发黑,这种种迹象皆表明太后是死于中毒,并非是病故啊!”说完,太医便将额头触地,万望皇帝不要因此而迁怒于他。“查!”龙颜震怒,内殿众人皆跪倒一片。“给朕查!”候在一侧的内侍监悄然走到殿外,有条无紊地吩咐下去。不一会儿,成群的宫中侍卫便执刀游弋在后宫各地。
“你。”皇帝指尖点了点跪在床榻旁的毓敏姑姑。“你伺候在母后身侧,你来说,母后今夜都做了些什么。”毓敏一惊,手脚慌乱地走到皇帝跟前,跪下。“回皇上,今夜娘娘并无异常啊,奴婢伺候娘娘用过晚膳后,便哄着娘娘喝了点安神汤,娘娘不多时就入了眠,直至夜半时分娘娘突然一阵抽搐,嘴角不断溢出鲜血,奴婢急忙找来太医,可娘娘娘娘却已然回天乏术啊!”皇帝双眸微眯,转而瞥向埋着首的太医,“毒从何来。”“这”太医一顿,颤颤巍巍地继续道:“臣尚未查出毒在何处,只查验了太后娘娘今夜的晚膳与安神汤中皆无毒,理应不是这二者导致太后娘娘身殒。”“废物!”皇帝低喝一声,又问毓敏,“今日还有谁来过寿康宫?”毓敏一顿,似是想到了什么,垂下的眸中有意无意地瞥向一侧的皇后,犹豫半瞬,还是道:“皇、皇后娘娘来过给太后侍疾。”嫣昭昭心中一凛,早在皇帝提问的时候,她便有预料这场风波定会殃及自己。她心跳不自觉加快,隐隐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,她面上佯装镇定,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福身一礼,却并未跪下。“回皇上,臣妾确来过寿康宫来给母后侍疾。”见她上前,皇帝不着痕迹地蹙眉,似是更加不耐。“朕,不是下令不让任何人前来探视请安么?还是皇后这是自认为本事比朕还大,能越过朕的话去了?!”嫣昭昭福身恭敬一礼,背挺得笔直,“请皇上恕罪,臣妾并非是有意要违抗圣命,只是以往母后待臣妾极好,如今母后病重,臣妾只想来尽一番孝心。”皇上显然并不想就如此轻拿轻放,正欲训斥,身侧的嫣栀媃却忽而轻扯了扯他的龙袍袖子,他下意识转过头去,便听她轻声在自己耳畔求情,“皇上”她嗓音娇软,唤他的时候尾音上翘,娇嗔的意味十足,在他耳畔轻语时不住让他心生荡漾,“皇后娘娘定不是有意忤逆于您,只是出于孝心罢了,您就饶了臣妾姐姐这一回吧。”不知怎的,皇帝心里陡然便软了下来。他明明从前最厌恶的便是他所心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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