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是,她是怎么找来这里的?
“对,”陆温寻垂下眼帘,“还在昏迷中,医生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。”
他听见孟婉轻轻笑了一下,“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?”
陆温寻抬眼,孟婉嘴角的笑意搅乱了他的思绪:“……什么意思?”
孟婉向前几步,在他面前停下,两人间隔一扇病房观察窗的距离。
“那段视频你终于发出去了。”
一瞬间所有的嘈杂都从走廊消失了,世界安静得可怕。陆温寻大脑一片混沌,似乎被迷雾笼罩,穿过这片迷雾他看见一个闪烁的光点,没缘由地相信只要触碰到那个光点,迷雾就会消失,一切都会变得明了。
快要接近真相了。
“你就是那个匿名发件人。”陆温寻直视孟婉的眼睛,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对,我不希望你糊里糊涂地死。温寻,我们有共同的敌人,我们是盟友。”
“我不是你的盟友,”陆温寻一字一顿,“我是借刀杀人的那把‘刀’。”
“随你怎么想。”
“既然你恨贺仲,为什么不自己把视频发出去?”陆温寻说,“那样就不用等到今天了。”
“为什么吗?”孟婉弯了弯嘴角,眼底却没有笑意,“因为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手。”
“男人之间的事就留给你们男人自己解决,我一个女人,还是不要插手为好,”她眼神里的询问很刻意,“你觉得呢?”
“但是我没有立即公开视频,”陆温寻握紧拳头,“你不担心吗?”
“有什么可担心的?”孟婉透过观察窗望进病房,“你知道迟森怎么形容你吗?”
“他总说你是个‘有趣’的人。按兵不动对一个‘有趣’的人来说不是放弃,而是在等待时机。”
“我和你一样充满了耐心,很期待贺仲的下场,”她重新将视线聚焦到陆温寻脸上,“果然,迟森拿奖后跳楼这件事对他打击更大。”
陆温寻已经不太在意他们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贺迟森跳楼这件事,他的思维被脑海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。
他盯着孟婉,试图找出这个女人跟贺迟森相似的地方。
最终,他只能抑制住全身的颤抖,说:“你不是贺迟森的亲生母亲。”
孟婉显得很惊讶:“他没跟你说过吗?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会告诉你呢。”
“贺仲这个人最介意陆越铭有他没有的东西,就连孩子也是。我自己生不出,他就找了个十八线小演员跟她生了迟森,所以迟森才会比你小两岁。”
“小演员难产死了,叫什么名字我不太记得,演过什么作品我也不太清楚,总之,无足轻重的一个人。”
“最开始我视迟森为己出,直到看见贺仲跟陆越铭的视频,”孟婉闭了闭眼,表情充满厌恶,“那简直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。”
“比视频本身还要恶心的是,”孟婉嗤笑一声,“贺仲他竟然还会反复回味。”
“他这么在意陆越铭,那我算什么?你母亲算什么?你又算什么?”
“当贺迟森用跟贺仲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我时,我感受到的,也只有恶心。所以等他稍微长大一些,足以明白事理时,我便对他说‘我不是你妈妈,你是个野种。’”
“他没告诉你大概是怕被你瞧不起吧。”
孟婉收起略微失控的情绪,回到刚刚秀丽端庄的样子:“总而言之,温寻,谢谢你,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。”
孟婉转身离开,陆温寻在原地站了很久,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。
贺仲跟陆越铭的视频并非某人偷拍,这是他一开始就忽略掉的问题。
咎由自取罢了。
终于能下定决心了,他推开病房大门,对谭嵊屿说:“我想跟他单独待会儿。”
谭嵊屿立刻起身,声音充满感激:“好。”
陆温寻走到床边,放下侧边护栏贴着床沿坐下,握上贺迟森的手。
贺迟森手背还插着输液管,他不敢太用力,只是轻轻捏着,让贺迟森知道他来了。
那张英俊的脸已经失去往日的光彩,变得消瘦蜡黄,陆温寻望着他脑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,终于有了想说的话。
“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外星人。”
明明是一句毫不留情的吐槽,他说完却湿了眼眶。
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住了。
“邓洋给了我演戏的机会,要我用一周时间好好考虑,我把选择权交给你。一周内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接受她的提议,醒不过来我就拒绝,当个无业游民,每天除了在你病床前絮絮叨叨不干别的事情。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呢?说你没有被好好爱过,不知道健康的爱是什么样。”
“也许我会原谅你,别高兴得太早,只是原谅而已,我依然、依然恨着你。”
“我跟这种情绪一起生活了太久,突然放下会不适应。以前我靠恨贺仲而活,今后就靠恨你而活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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