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勋避让着公交车,转过一个急弯,倏地把刚才的话甩到排气管后头,再迭上一句新的笑语:“儿大不中留啊!也不是爸爸想插手你的感情生活,就是敖梦露的事吧,你真得考虑考虑……”——像是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独行太久,感官突然失调,恍然间被传送到沙漠中,让毒辣的日头灼痛了皮肤。等抬头想细看天空时,大系统发现小系统出现了幻觉,赶忙把整个天穹调回了正常的季节。“不好意思,不考虑。”“主要是,你爸的本事就到这了,又看不得自家儿子入赘别人家……”元皓牗的眼睛快翻到没有瞳孔了:“那你还在这白cao心,本来就子虚乌有的事。”有些养儿防抑郁的父母就是不肯放过自己的崽:“还有,你金伯伯都问起来好几回了,关于他们家的丫头,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置?吃年饭你自己跟他说去。”哦豁,又出现了新人物。左边一只青筋暴突的手抬起来,按住太阳穴:“什么怎么处置,说得像是我把人家绑架了一样,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?”“谁知道呢。”后视镜里,两排大白牙闪闪发光,“大概他觉得当面可以打到你吧。”某个受压迫的灵魂正在触底反弹,诡谲的笑意一闪而过:“对了,爸,你不在家的时候,周x福那个柜姐又找阿姨麻烦了——”“喂喂?哪位?怎么不说话?哦不是手机响了,是我听岔了呀。被丢回驾驶台的手机满头问号。到此为止,父子间奇怪的对决总算是消停了会,银霁只觉得自己的边界就像一滩雨后的水洼,让这两位社交恐怖分子踩来踩去、越蹚越浑。停战不到五分钟,元勋吸一口气,貌似还要说什么,元皓牗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。然而他只是问银霁:“你爷爷住几栋?”“3栋,把我放在大院门口就行,谢谢叔叔。”大包小包地下了车,车窗再次降下来:“替我跟你老爸说一声,明晚的聚餐别忘了。”“ok,我一定把话带到。”回到家,所有人都被银霁带回来的卤菜震慑到了。“买这么多呀?”银礼承说:“完了,我的pi股已经开始痛了。”爸爸把她拉到一旁问话,银霁悄声说:“不需要你报销,有人请客。”“谁啊?”“先不说这个,爸爸,你高中时剃光头?”无数个表情从他脸上闪过。眼看着大婶走过来,父女俩止住话头。“回家再告诉你。”○○○驶回正轨十分钟后,多嘴司机的椅背让人敲了敲,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蒙在鼓皮里:“你刚才到底在干嘛?是不是有病?”“怎么了,当爹的不能逗逗你?”“关起门来随你怎么逗,在别人面前这么搞我,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”“哎哟,银霁是别人啊。”“……”“她都不想承认跟你这种人同班哎!”“……人家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,干嘛要跟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叔自报家门?”“好,现在只剩咱爷俩,你说实话,你跟笑笑到底什么情况?”“我真的搞不懂了,为什么突然说起她?”“是这样的,她妈昨天喝多了,问我指腹为婚还算不算数。”
元皓牗像是头一回听说这个,诧异片刻,冷笑道:“现在都流行卖女儿?”“哎,怎么能这么说呢?人笑笑长得又甜,性格也好,还帮了你这么多,你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,”“你是从大清朝穿来的吗?不要把男女之间的正常交流想得那么肮脏——而且,你确定把我‘这种人’打包送上门是一种报答?”“不要这么看轻自己嘛,我儿子我晓得,随他妈,平头正脸是个帅小伙呢。”身后除了叹气,已经没什么好说了:“好了,停一停,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。”元勋用下巴指指副驾驶座:“不想考虑你还收人家花。”声音果然变得懊恼:“啊,我也是没见识,第一次见到蓝玫瑰,一时鬼迷心窍,就想看个新鲜……”“意志不坚定!你爸大学时连富婆送的卡地亚手表都婉拒了呢!”“是是,你视金钱为粪土,是个搞革命的好苗子。”“金惠媛你不搭理,笑笑你也不考虑,我再惋惜也没办法。还有那个吹长笛的小欧阳、学花滑的梁什么来着——你也完全不接触啦?说真的,现在你不出手,真要等上了大学再去和来自五湖四海的优秀男生竞争?”“爸,这话千万别当着外人说,不然别人会质疑我的家教有问题。”“嗨呀,你小子怎么骂人呢!老爸我是过来人给你传授经验,咱们男人花期短,有的事要趁早准备起来,不然……”古早qx空间里流行过一句话:当空气突然安静,说明头顶有天使飞过。天使飞走了,元勋单手打开戒烟糖罐,往嘴里倒了几颗,带点烟熏味的清凉薄荷气息在车内弥漫开来。“阿京上初中时喜欢独来独往,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很怪,但她永远能考全年级第一,没人敢瞧不起她。”戒烟糖的气味给元勋的回忆蒙上一层黄调,“有一次,我打球摔骨折了,阿京执意把我扛去很远的二医院,从那以后,你爷爷就不喜欢她。”“……啊?这不是救了你吗,爷爷这人也太没数了吧!”“是这样的,当年,离我们学校最近的中医院刚传出卖假药丑闻,阿京说她不相信中医院的骗子医生,宁愿累得嗓子里冒血味,也要把我扛到她的家人面前。那时候她才一米六啊!我都快178了。所以,爷爷觉得这个小姑娘十四岁就这么有主意,不像个安于家室的,找老婆千万不能找这样的。”没找过老婆的咕哝着:“什么老古板思想。”“一开始我也觉得老古板,这几年我才体会到你爷爷的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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