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胃口好得很,就我开车从汉南洞到城北洞的这段路上,已经把我放在车载宝宝椅上的500g奶酪棒吃完了。我一手抱着眼睛滴溜溜乱转的金流芳,一手把准备好的、这月才发布的水果5s手机递给毛东廷:“中等学校一年级的学习紧张吗?”没话找话,他高智商,紧张个屁。“谢谢叔叔,不紧张。”他道谢之后,把包装盒拿在手里,领着我进了客厅。坐下之后,我颠了颠怀里的金流芳,给毛东廷介绍:“这是金流芳,我邻居的孩子,知道名字就行,别的不用管。”“好的。”毛东廷乖巧点头。“你爷爷奶奶不在啊?”“不在,和朋友去打高尔夫了。”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在。就是他们不在,我才来的。“你爸爸在哪儿?”“后院的温泉池。”我把金流芳放到组合沙发的角落,方便他倚靠:“东廷,你帮叔叔照看一下这个弟弟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“好的。”临走前,我摸了摸金流芳的头,他也拿头顶我的手心,细软的头发掠过指尖,手感很好,我说:“不准咬人。”他不说话,只眨巴眼。毛基范虽然高中肄业,公交司机出身,但脱北发迹之后没少附庸风雅和奢侈享受,从老宅的明式装修和自北汉山温泉引水入宅就能看得出来。直到我推开推拉木门,进入毛泰久泡温泉的房间,都没人拦我。毛泰久双臂大张,斜靠在汤池边,“胸怀坦荡”。水波荡漾之间,一个盛放着酒具的木盘起起伏伏。“有事?”他问。我没拐弯抹角:“我去西部监狱探望秀浩哥的时候,让他好好表现,争取减刑,他却说要不是我搅局,他早就出狱了。他让我来问你,你知道什么吗?”“我曾经说过,只要你想知道,我什么都会告诉你。”他从水中站起,取过一旁悬挂着的长毛巾围在腰间。“……嗯。”我还记得。他往门外走,我就跟在他身后。“东南亚那些航线,成运通运集团旗下航运公司的船走了不知道多少回,你认为我会不知道那边有猪流感?”他反问我。“……知道有猪流感,还敢带过来?!这和卓秀浩出狱又有什么关系?”“知道有猪流感,不知道会死人。”他转过身看着我,“我也是人,还没那么疯狂,想自取灭亡。我们原本的计划是,偷渡一批被感染了猪流感的人来h国打工,把他们的行动范围控制在盆唐区,再弄几个被感染的混进西部监狱,等西部监狱有人感染,就以此为借口假释卓秀浩。”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,行进方向是客厅。我气得发抖:“那些人顺便还能当你的出气筒是吗?”
他没回头:“是。所以那天晚上在海滨别墅地下室,疫鬼看的是你。”对自己的判断很笃定,他问,“疫鬼去了哪里?以你的行事作风……”“我什么行事作风?”我打断他,“我没有任何作风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”“疫鬼去了哪里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“怎么?知道害怕了?”“我是想斩草除根。”一脚踏进客厅,我和他都愣住了。毛基范珍爱的那些进口明式家具被砸得稀巴烂,博古架上的粉青砂器和白瓷也无一幸免,废墟之上,金流芳靠肚脐眼分泌的蛛丝倒吊在水晶灯上,而蛛丝的另一端,是一团白色的茧。茧的内部“砰砰”作响,使其不停转动和摇晃,没过几秒钟,“噗呲”一声,从里面伸出两个紧握的拳头。贯穿白茧的拳头张开,开始撕扯外部的茧壳,而上方的金流芳还在“淅沥沥沥……”往下喷洒蛛丝,粘性惊人,又重新把裂口覆盖上了。一时半会儿,谁也奈何不了谁。“叔——!”金流芳鼻子一皱,要哭,“他抠我痣!”茧内击打的声音停了,毛东廷瓮瓮的说话: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怎么说呢,手欠是病,得治。我举起双臂。“哇……”金流芳嚎了一声,放开水晶吊灯,投入我的怀抱。我看着他眼角那颗遗传自金光日的痣:“……”tbc 换监,警察大学校庆又见大徐和金流芳相处的时间长了,我能分辨他是真哭还是假哭。他真哭的时候是受了委屈、感到害怕或者疼痛,假哭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或者想要零食。我注意到他的痣边缘泛红,看来是疼的。被弄疼了但是没咬人,算是听话。“东廷,你下手没个轻重,快给他道歉。”毛东廷在茧里说:“对不起。”金流芳的身体虽然还在一耸一耸的,但是哭号停止了,把脸埋到我的颈侧,不理人。我小声说:“叔叔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奶酪棒。”他更小声地说:“要,要一个,一个冰箱,那么多。”“行,那可以把哥哥放下来了吗?别把他憋坏了。”金流芳抬起头,小嘴一张,喝一口气,就把那个茧上缠绕着的蛛丝又快速吃回了肚子里——保持蛛丝粘性的基础cao作,勿6。白色的茧一层层变薄,直到露出里面的毛东廷,金流芳才闭上了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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