凯尔而言,此时的目的并不是床铺本身,他弯下腰,伸手探进枕头底下。当凯尔将右手伸出来时,手中已经多了一张老旧的照片。照片中是个女人,旁边似乎还有一条狗,她看起来年约二十岁,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沉稳还是忧鬱。凯尔曾经试图猜想她当下的心情,结果当然是一无头绪,毕竟他不是女人,更重要的是他并不认识她。说到这照片的来歷,只能说是阴错阳差。当年凯尔被康纳从天网总部救出后,或许是为了奖励他的勇敢行为,康纳将自己的反抗军臂章,连同那件夹克一同送给了凯尔。当马可仕捐出心脏而牺牲后,凯尔实践了自己的承诺,亲手埋葬了这位好友,替身为人类的他造了坟墓。就在完成了这件使命的同时,他想从夹克的口袋里翻找手帕,却意外发现了这张照片,就此令它成为凯尔的护身符。康纳从未要求他归还照片,也从未解释过照片中的是谁,但凯尔猜测那就是康纳的母亲,一个诞下传奇之人的传奇。到了今天,他习惯将照片藏在枕头底下,睡前都会拿出来看一看,并祈祷明日的一切都能顺利。凯尔盯着这张照片好一会,才将它也收进行囊之中。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门口。「瑞斯,有空吗?」凯尔回过头来,发现站在那里的巴恩斯神情凝重,语气也彷彿是在下令:「有人跟我通报,证词对你相当不利。」「…是史东打小报告的,对吧?」凯尔马上联想起稍早的对话。「你应该称呼他史东少尉。」说到这里,巴恩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,将头探了进来。「你在做什么?那包是行李吗?」「这是我平日的习惯,以防万一。」凯尔压制住言词中的结巴。「所以他是跟你说了些什么?说我打算背叛反抗军?」「他说你试图潜入康纳的房间,」对方一边回答一边踏进寝室,一步一步进逼,至少背对着他的凯尔是这么感觉的。「我就不拐弯抹角了,这是真的吗?」巴恩斯刚直的个性在此表露无疑,显然不管用任何话语都无法打发他,更糟糕的是,根据长久下来相处的经验,他或许已经察觉到对方在说谎了。「你相信史东的话?」「我相信自己的直觉!」巴恩斯没中计。「而直觉告诉我,你有所隐瞒。老实告诉我,你在搞什么鬼?」「这个嘛…」凯尔很小声地吐出了一句话。「你说什么?」对方显然没听清楚,又往前踏出一步。「大声一点!」「我说…」凯尔猛然转身。「抱歉了!」他一拳挥向巴恩斯的鼻樑,虽然对方是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老手,外加是长期指挥部队的重要军官,但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、这个地方、被这个对象施以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击。下一秒,巴恩斯感觉到的就只是眼冒金星,紧接着一阵风窜过身边,随后就是沉重的关门声。「等等!瑞斯,开门!给我开门!」他摀着淌血的鼻子拼命敲打铁门,但这块门板依旧不为所动,早就被凯尔从外头反锁。「你刚刚的行为是要受军法审判的!但我可以既往不咎,趁我改变心意前快开门!」「…抱歉,长官。」凯尔的声音从门板的另一边传了过来,接着就是逐渐远离的跑步声。「该死的!凯尔!」巴恩斯愤怒地猛捶房门,持续在这块铁板上造成沉重的声响。心脏持续不停砰砰跳动,凯尔快步穿过复杂的走道,朝着基地外直行而去。沿路上他与许多人擦身而过,并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醒目,可惜肩上那个背包出卖了他,不时有人转头多看了他几眼。凯尔儘量压抑住自己的不安,好在他很清楚目的地,而且那里并不远,只需要再一下子就能脱离这个窘境。好不容易,他终于走出建筑物来到了阳光下,抵达先前约好的那处地点。依照惯例,老鼠已经先一步在那里等他,并带着说好的「必要物品」。「…你说的就是这玩意?」凯尔张大了嘴,难以置信眼前的光景。「不是『这玩意』,是『哈雷』!」老鼠牵着那辆花了好几天才修復完毕的重型机车,手上还提着很大的背包。「你要我去打理交通工具,我就给你带来啦!还是刚整备好的呢!」凯尔突然觉得全盘信任对方真是个坏主意,但已经无法回头,后方的基地内传出了彷彿长啸般的警报声,显然是要他开始逃跑的通告。「算了,总比没有好!」凯尔伸手要去牵车子的把手,却被对方拦下:「等等,我们说好的事呢?」「什么?」他一心只想赶快离开,语气变得相当急躁。「我有答应你什么事吗?」「有!」老鼠盯着他。「我当初答应帮你干活,你也答应说要帮我做一件事,我管你是不是当下随口应付的,反正君子一言既出駟马难追!」「所以你到底要干麻?」凯尔不断紧张地回头,似乎听到许多脚步声愈来愈近。「我要跟你一起走!」「啥?」凯尔又被对方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为吓了一大跳。「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?」「我很清楚,或许还比你清楚。」老鼠丝毫不退让。「而且你也没时间考虑了,就乾脆地接受吧!」「啥鬼?」凯尔原本还想驳斥个几句,却听到那些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,还可以清楚听到有人吆喝的吼声。是巴恩斯,他现在肯定怒火中烧。「…好吧,上来!」凯尔很快地骑上哈雷,并一把拉起对方,帮他坐上后座。「抱紧我!」「等一下,你以前骑过机车?」老鼠从他身后探头问道。「我是有开过车,」凯尔啟动引擎,催动油门。「但…」「不好意思,打扰一下两位。」贝蕾儿和刀疤从另一节车厢走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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