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,却来不及。
她哗啦一声吐在了地上。
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,欧阳拍着她的背,她弯着腰,大声地干呕。
谁来救救我呢
她第一次知道,人痛苦到最痛苦的时候,是会吐的。
赵衣娜是宋何带过最头痛的学生。
因为她,也因为他自己。
她爱他。爱到都有点恨他。
他也一样。
10年前,宋何24岁,他放弃h1-b签证,从生活了6年的美国回国,是去参加生父的葬礼。
小型的,母亲和继父办的很隐秘。
母亲的生意做得很大,不允许任何影响家族和企业名声的流言传出去。
宋何到达s市的时候是晚上。冬天。
谁能想到呢,阔别故乡这样久,再回来的时候却是这样的情景。
19个小时的飞行,2小时的车程后,他提着行李箱进入灵堂。
“少爷。”家里的老管家向他鞠躬,接过他的行李箱,转身带上了门。
灵堂布置得空旷而冷清。
四方的水晶棺材旁摆满了一圈鲜花,艳丽的不合时宜。
宋何向里看去,父亲闭着眼睛双手交叠躺在那里。
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。
“拜拜他吧。”
母亲裴肃丽戴着墨镜,站在一旁。眉眼间是冷冷的神色。
可微微颤抖的手和鼻翼旁擦拭过度的红暴露了她。
她还是爱他。
宋何望着父亲的脸庞,内心其实并没有悲伤的感情。
他们离婚的时间太早了,甚至早于他有记忆。
他其实没有见过父亲几面,这些年,他们大多都是邮件联系。
他会叫他“呆呆”,记得他最初的小名。
他给他讲他刻意忘记的小时候的回忆。
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,讲来讲去,也就那么几件小事。
在每封邮件的最后他都会问他什么时候回国呀,他想见见他。
宋何望着眼前那三个草编织的蒲团,突然觉得悲凉。
“爸爸,我来看你了。”
他跪了下去。
之后的丧席吃的不平静。
丧宴的最后,父亲的姐姐和母亲大吵了一架。
还是以前那些旧事。
最后的最后,又回归到「钱」的问题上。
“你不就是嫌他穷吗!现在又在这儿假惺惺做什么!”
“是他甩的我!是他不要我。”
“要点脸吧裴肃丽!”自称为姑妈的女人指着母亲,“不是你逼着他辞掉工作,去公司帮你,会把他逼到这份上吗?”
“我逼他?!哈哈,你怎么不说是他没用?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他这么没用的男人!!肺癌?哈哈哈,宋学正你活该!真是该!死得好啊哈哈哈哈——”
母亲越说越高声。她笑出了一滴眼泪。
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,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。
宋何和继父将她们拉开。
父亲的姐姐坐在地上,情绪崩溃地大哭。
母亲漠然地俯视着她,像是看着一只蝼蚁。
秘书拿来皮草为她披上,母亲接过秘书递来的包,夹在腋下,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。
“我走了。”她转身看他。
“宋何,你留下守灵。你是他唯一的孩子。”
她踩着高跟鞋,面无表情地离开灵堂。
之后的几天,都没有再出现。
三天之后,葬礼结束。
裴肃丽将宋何叫到书房。
话说的无情,但宋何听懂了母亲的意思,她希望他留在国内,不要再回美国。
“我老了。说没就没了。你等我死了再回你的华尔街不迟。钱么,反正我的公司,你爸爸的公司,以后都是你的。”
“你真的觉得,我缺钱吗。”宋何望着母亲。
“是,你厉害!”母亲尖刺的声音响起,“耶鲁高材生嘛,谁能厉害过你啊!”
“可你记得,宋何你再厉害,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!”她抓着他的衬衫,是发疯的神色,“宋何,你得给我养老。”
父亲的死还是刺激到了她。
她以前从不怕死的。
“你欠我的。这是你们姓宋的欠我的!”
母亲保养过度的面庞因为生气而剧烈颤抖着。
宋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。一些曾经刻意忘记的记忆浮现了出来。
母亲是爱父亲的,所以才会在他提出离婚后那么生气。
“你和我离婚?你凭什么宋学正!”
而那些火和怨,她全发在了宋何身上。
他上学的时候学习一直很好,也不惹事,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。
母亲依然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因由打他,辱骂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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