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瑶沧桑叹气,轻柔地给镜心魔换药。她这些同僚啊……一个两个都不让人歇着。洛阳的段成天,还有眼前的镜心魔,亏他们还位列三十六校尉呢,做事这么莽撞。镜心魔羞惭嘀咕:“我也没办法啊……我的武功你也是知道的,我怎么躲得过李存勖的杀意?”而且他打定主意豁出性命,现在能活着已经很好了。降臣倚在门口和李明达说话,“在凤翔的时候,黑白无常曾经来找过我。”李明达不觉得意外。黑白无常偷学了全部九幽玄天神功,仍然遭到反噬,必然会暗中寻访创始人尸祖降臣的踪迹,从她这里得到解法。这对师兄妹惯会见风使舵,当初他们重归孟婆麾下,可不是感念她的提拔,而是畏惧她背后站着的不良帅。如今不良帅已死,不良人汴州分舵——玄冥教,失去了最大倚仗,黑白无常又该给自己找靠山了。不得不说,在这样的世道,不择手段活下去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。“我命他们去找李嗣源,给他送上一份大礼。”降臣以袖掩口,吃吃而笑,神色又是狡狯又是明媚。她凑近李明达,嘴唇微动,接下来的话说得很小声。李明达眼睛一亮,笑着戳了戳她的酒窝,“你呀,太坏了。”九幽玄天神功能弥补缺失总纲的五雷天心诀,帮李嗣源神功大成,他焉能不心动?他武学修为远远胜过当时的黑白无常,短期内能自主压制九幽阴气的损害,绝难发现其中致命之处,只会得意神功大成。“这么说,也没我们什么事了?”镜心魔觉得如在梦中。晋阳殿下让新任不良帅别出来瞎掺和时局,那他们这些不良人是不是也要随新帅离去?“上官云阙和温韬是最好的斥候,本王请他们留下有用。其他人想留想走,本王都尊重其意愿。”李云昭过来看了看镜心魔伤势。镜心魔一没有李存勖的武学修为,二没有李星云的好运气,这两剑虽不能要他的命,但也足以让他后半生缠绵病榻,心悸胸闷了。在镜心魔自己的预想中,倒是一个能接受的结局。“阿姐,尸祖,请随我来。”三人闲聊着走到书房,不意外李存勖和张子凡都在。李云昭考虑到李存礼对李嗣源仍有几分旧情,当着他的面商议算计李嗣源未免伤人,便没有找他来此。李存勖自然能领会她的体贴,心里酸得冒泡。李云昭率先问道:“阿姐,你说天子已死,是什么意思?”是当时气得口不择言,还是真想传出一个“天子驾崩”的谣言?问题是,李嗣源会信么?张子凡听到她们咒好兄弟死,嘴角抽搐。李明达道:“昭昭,你仔细想想,天子驾崩,最大的获利方是谁?”是监国李嗣源。本身监国的名望早就在傀儡天子之上,差的只是一个天子名分。若外头风传天子已死,不论真假,都会有人上书劝谏李嗣源,国不可一日无君,请监国登基为帝。但以李嗣源的谨慎性格,不会这么轻易答应,一定会派人追本溯源,调查李星云的行踪。李存勖想到这里,摇了摇头:“有什么意义么?不如让李星云真死了。”张子凡吓得大声咳嗽,“二叔,别这么极端。”李云昭忽道:“不对。洛阳朝堂上下,无不被迫或自愿听命于他,天子的存在反而成为了他更进一步的阻碍。如果我是他,我会顺水推舟认下天子驾崩的事,把罪名推给不良人。李星云一无所有,就算再次现身也动摇不了李嗣源的地位。”别忘了,李星云的天子之名还是李嗣源给他做实的。他如果说李星云不是天子,还真的可以不是。背地里追杀李星云和明面上承认李星云已死,不冲突。李明达微笑道:“我会帮李嗣源一把,让他一定承认天子驾崩。”李云昭知道她又要去捉弄人了,默默在心里为李嗣源点个蜡。她轻轻推了推李存勖,指了指张子凡:“国丧期间,就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。你们叔侄俩诗文歌赋样样精通,又有真情实感,亲自合写一份讨李嗣源檄文如何?”降臣举手道:“要真的不行,我可以代笔。”叔侄俩双双婉言谢绝。开玩笑,这种骂仗当然是亲自上才最快乐。以李嗣源爱惜名声的风格来看,必然会先抹除这些不利的传闻。这样一来,登基一事大概又会被延缓。张子凡有点糊涂了,问道:“岐王的意思,到底是想让李嗣源登基呢,还是不让他登基呢?”李云昭恶趣味十足道:“让他在距离龙椅一步之遥的地方不上不下,岂不是很有意思?贤侄,随你二叔去潞州罢,他那里更需要谋士。”
张子凡一口答应。只要能给李嗣源找麻烦,他张子凡自带干粮也得帮帮场子。几人商议已定,张子凡自去打腹稿起草檄文,降臣表示要去找萤勾玩,李明达说她现在就出发回洛阳,不必相送。三人善解人意地给李云昭和李存勖留下独处机会。毕竟刺史府就那么大,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也不方便亲热。李云昭把额头抵在对方颈项处蹭了蹭,就像曾经无数次耳鬓厮磨那样。李存勖把她揽入怀中,拥得紧紧的,“张子凡和我说了契丹王后的事。”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。他也知道契丹最早得等到来年开春才会出兵,但这样短的时间内,他未必能战胜李嗣源,引兵援助岐国。“阿昭,让……兄长回来罢。”李茂贞一定更想保护妹妹,保护岐国。李云昭直起身,双眉一扬,轻轻笑了一声,更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艳与骄傲,“不必,你那里更缺人手。你们若能击败李嗣源,夺回太原,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。其他的,看我的罢。岐国与我,可没有你想象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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